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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木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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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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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与雨(散文)


我的故乡在湖南南边的一个小村庄,少年时,总与雨联系在起,有悲伤的,也有欢乐的。当时父母与爷爷奶奶分家,分到一栋旧砖瓦房,由于房瓦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已经破败,但家贫无法及时更新,一到春天雨季,满屋子都是漏雨的。那时年少不更事,睡觉很沉,睡梦中被父母叫醒,不知发生什么事,矒迷中换一个地方又接着睡。父母把家中的盆、桶来接雨,外面是瓢泼大雨,雨打瓦片霹雳啪啦地直响,从屋顶漏下的雨也击打着水盆水桶,奏着一首没有旋律的交响乐。那个时候也没读到余光中的散文巜听听那冷雨》,领悟不了前辈所讲的雨天的旋律和美乐,可能是心情遭遇不一样吧。也没学过杜甫的《茅屋被大风所破歌》,如果有的话,应该与杜甫会产生共鸣:“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大人们会觉得“长夜沾湿何由彻?”这一句更贴砌一些,也说到他们的心坎里去了。


其实,房屋漏水困扰的主要是父母,对于那时年少的我,唯一不满意的是不能睡一个安稳觉。悲伤有那么一点点吧,比不上杜甫诗里描写的那种困苦多病的怆凉。如果真的要比选的话,少年的我还是有点喜欢下雨的天,因为雨天不用帮家里干杂活,去农田里干农活。在70年代,刚刚实行责任田承包制,家家户户都卯足劲的干活,个个都不敢闲着,先怕比别人家穷。我们小孩也都跟着大人们去地里帮工,送送水,玩得时间也比较少。如果是下雨天,就可以偷偷地躲在一个角落里看书,与书中人物一起欢喜落泪,也不会挨父母的数落。如果没有小说、连环画之类的书本可读,也可以来到村子中央的堂屋里与其他小伙伴玩游戏。那个时候小孩们玩的游戏可多了,例如跳房子,斗鸡,投石子等等,只要你爱玩,总会找到一个你喜欢的游戏,但小孩子能自由玩的时间很少,一抓住有空闲的机会,大家就会使劲地玩。


在四月的初春下雨,雨一般会连绵不停地下。天是阴沉沉的,雨是淅淅沥沥的,地上到处散发着潮湿的泥土混杂着长出绿叶的小草吐出的清新味。风吹在脸上,一会儿东,一会西,夹杂着雨丝,打在脸上还是觉得有点冷。但小孩的心还是很热的,如果不玩游戏的话,个个都会走出村子,拎着盆儿桶儿来到水田里小溪旁抓鱼或用鱼具网鱼。有一些3、4岁的小孩也想跟着我们出来捞鱼,被大人拦住后,用羡慕的眼光目送我们离开,就像送别出征的将士去打仗一样。


如果是五月天的雨,则是另一种气象,雨雾笼罩整个山头,山涧云雾缭绕,一派气象万千,山花铺满整个山谷,在暖风细雨中摇摆,似仙子在花间飞舞。整片树林都翻了新绿,郁郁葱葱,连路边的小草也不甘落后,退掉黄不溜秋的肤色,换上绿色的新衣裳。在老家有一种小麻竹,都长在荆棘丛中,这个时候埋在土中的小竹笋都会一夜间冒出来,如果没人采摘,两三天就会长得高高的,细长细长的,在路边向人招手。我们一般都会在早上上学前,天未亮就出发来到山谷中,在灌木丛中,在荆棘条中搜寻小竹笋。一般都会满载而归,个个满了一筐回家去,然后勤劳的妈妈就会把小竹笋煮一下,洒上盐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就是美味佳肴了。


“秋风万里芙蓉国,暮雨千家薜荔村”。这是五代谭用之对湘南秋雨的描写。当诗人心情郁闷的时候,走出房屋看到湘南村庄秋风吹动,万里芙蓉花摇曳生姿,暮雨洗尘,千村的薜荔枝苍翠可爱,顿时心情舒畅很多,忘却烦恼,欣赏这秋雨过后的无限风光。古代许多诗人悲秋,连带着秋雨也是让人愁的。但我们那个时候,年少不知愁滋味,只是忙着寻找快乐。家乡的秋天是让人快乐充实的,田地里稻谷熟了,一片金黄金黄的,看得人满心欢喜,村子周边山头的山茶树也丰收了,累累的果实压弯了枝头。小孩子们最喜欢跟大人上山采山茶子,一到山上,满山遍野便成了我们的乐园,爬树摘果子,找斜坡当滑梯。最让我们馋的是山茶子榨出油后能让我们吃到的油炸薯片,香喷喷的又脆又甜,是我们很难吃到的,一年只有一次。


离乡后,漂泊在外多少年,故乡的风,故乡的雨依旧入梦来,不断浇灌我这颗孤独的求知心灵,使它茁壮成长,当我快乐时,我与它分享,当我困感迷茫时,我向它倾诉。想起晏几道的一首词《蝶恋花》: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睡里消魂无说处,觉来惆怅消魂误。”

茫茫天涯路,断魂人欲说还休。


写于2021年1月21日,大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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