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抓逃敌
1951年春,16岁的外爷跨过了鸭绿江,踏上了朝鲜战场。作为新兵,他们起初只能接触战后的战场,说白了就是去打扫战场。我军出于人道主义常会将敌人的尸体集中掩埋。当时外爷还比较瘦小,为了不被人小看,他就一个人抗一具美军尸体。而美国人一般都长得高大,外爷扛起时,其腰在肩上,头和脚却在他的膝盖位置。每走一步,尸体的头或脚就会前后撞击他的腿部。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他已能轻松扛起而不必气喘吁吁。
其实打扫战场也是个危险的活儿,因为搞不好有装死、昏迷后醒来的敌人放冷枪或者扔手雷。
一次,外爷在打扫山头战场时就遇到类似险境:尸堆中,一个美国伤兵突然站起朝他开枪,可是不知是没子弹还是卡壳了,枪并没有响。美国兵见计不成,干脆扔掉枪,踉跄地翻过山头消失了。
当时外爷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六神无主。一是他没见过活的敌人,二是他也没想到美国大兵站起来是如此的高大。结果一愣神,让敌人跑了。
连长很快知道了此事,不敢隐瞒。而得知情况的团长则火冒三丈,因为伤兵可能将战场情报及时汇报给后方,敌人就可能发起远程炮击。于是命令该连务必追回逃兵,否则严惩不贷。
外爷知道自己闯了祸,只是哭泣。连长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安慰道:小鬼,区区一个伤兵,跑不快,我自有定身术,让他跑不了。
连长很快做出一个奇怪的举动:他让人赶紧把美国旗重新在山头竖起,同时令几个老兵带着外爷急速追击。
众人有些担忧,说这样做会不会触犯什么纪律的。但连长却笑说等着看好戏吧。
外爷和老兵追出去没多远,果然就抓获正在观望的敌逃兵,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人。三逃兵如惊弓之鸟,被志愿军一声大吼,顿时吓得举手投降。
见抓回来三个俘虏,团长大喜,开玩笑说:古人说穷寇莫追,我管他是穷是富,多多益善啊!
连长这才解释:竖美国旗,就是障眼法。逃兵总是三步一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来。于是很容易看见山头的旗帜,这时他们就会想是不是他们的人重新夺回了阵地?一犹豫,就跑不快啦,说不定还想返回自投罗网呢
说完众人哈哈大笑。团长说此计甚妙。说不定下次还可以故技重施。可惜此后战争更为激烈,能见到完好美国旗帜的情况不多。而且美军也许吸取教训,每个军团都用自己的团旗,外人往往看不懂,引蛇出洞的方法也就过时了。
二、抓舌头
外爷瘦小,做起事来却灵活地得像只猴子。矮小的人往往容易隐蔽,因此他加入了尖刀小分队,负责执行一些抵近侦查任务。
一次,上级派小分队深入敌阵地抓舌头。
早先抓舌头的经验出自东北老兵,说美军睡觉都用睡袋,手脚都裹在里面很难反抗,唯一要防范的就是敌人惊醒后大喊大叫。晚上几个人悄悄摸过去,两人一组,轻轻地抬起睡袋两端,让敌人感觉如睡吊床一般。如果敌人意外惊醒,这时也不用慌,只需对他嘘几声即可。嘘这个声音可是全球通用语言。一般地,美国兵听到嘘声,以为是自己人在悄悄干什么勾当,于是就老实起来。等抬到偏远处,再拉开袋睡袋塞住嘴巴绑住手脚即可。
那晚,趁着月朗星稀,小分队摸到某无名小村,惊喜地发现村边就有一排整齐的睡袋。外爷和另一个四川战士负责去抬,其他人则负责接应和掩护。两人按照老兵的经验,一前一后抬起睡袋,蹑手蹑手地离开,只不过老兵忽略了一点,这美国大兵对两个四川小兵来说实在太重,外爷不小心脚下一滑,连同睡袋摔倒在地上,当时两人吓得只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连嘘声都忘了做。好在睡袋里的人没有醒,两人这才继续将其抬到远处。拉开睡袋,几人吓了一跳:里面竟是一具发黑的尸体,还以为是传说中的黑死病。
其实就是个黑人士兵,他的身上还有绑带包扎的痕迹。看明白之后,小分队才断定那一排睡袋其实就是死亡伤兵的裹尸袋。
小分队再次返回到有灯光的地方,发现活人的睡袋下面都有防水地席,而死的则没有。但是在这里下手风险较大,因为敌人有夜间巡逻队,还带着军犬。营地中尚有数顶明亮的野战帐篷,说明还有不少人没睡。
等巡逻队走远,小分队正欲行动,却见陆续有人钻出睡袋,猫着腰不约而同地朝南方去了。小分队有些纳闷,难道他们集体起夜放水?于是悄悄跟着他们,敌人越走越远,丝毫不像是上厕所的。小分队当机立断抓住一个掉队的。
组里有个北京兵,会一些英语,就询问这个士兵。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黑人,长期受到白人军官歧视,就相约逃跑。沿途还撒了酒精和消毒水,以防止军犬追踪。
小分队认为这是一个劝降的绝好机会。于是队长对黑人士兵谎称: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拂晓之前我军就会发起总攻,到时这里就是一片火海。不如投降,战争结束后还能活着回家。
黑人士兵被镇住了,于是请求让他去叫回其他同伴一起投降。小分队只能走一步险棋了。果然,不久十多个黑人士兵返回。当时敌众我寡,小分队顶住压力强作镇定。
一个军衔稍高的黑人士兵反复确认投降后的待遇。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还是犹豫不觉,他强调黑人并不仇恨中国和朝鲜,他们最恨的是白人军官,因为他们经常欺负黑人,打仗总是让黑人冲在最前面。
队长很同情他们,但多说无益。于是他上前给黑人士兵一个大大的拥抱。黑人瞬间感动,不过他请求再回营地一趟,还有事必须处理。结果几个黑人士兵把白人军官给绑了,作为礼物送给志愿军。
我军连夜审问白人军官,谁料这军官非常傲慢,居然问什么答什么,因为在他看来美军武器装备一流,还有炮兵和空中支援,就算志愿军知道美军行动部署也无计可施。
结果有了他的情报,我军在苏联老大哥的支持,很快给了敌人沉重的打击,取得了辉煌战果。
三、孤军奋战
1951年秋,外爷在执行一次夜间任务时突发夜盲症,因此独自陷入危机。
当时敌人为了防止志愿军夜间袭扰,在营地周围设下了地雷带。小分队白天就潜伏下来,观察美军进出路线,以便夜间行动避开雷区。但晚上小分队正要潜入敌营时,外爷突发夜盲症,小分队只好让他在原地等待。
不久,远处就传来爆炸声和枪声。外爷心想坏了,小分队定是暴露了。
原来美军对志愿军夜间袭扰的游击队非常头痛,于是在营区也巧妙地设置了雷区,但这些地雷多为照明弹,或可瞬间致盲的闪光弹。这样做既有利于活捉敌人,又能避免己方失误出现伤亡。
大爷却以为小分队都牺牲了,顿时怒火中烧,他再也安耐不住,悄悄向爆炸声的方向爬去。
在爆炸后,双方其实发生了短暂的交火,但美军人多势众很快控制了局势,于是营地灯光大亮,他们准备连夜审问俘虏。
明亮的灯光让外爷的视力得到恢复。他摸进一个没暗淡的大帐篷,发现里面有几箱手雷。于是将计就计打算给敌人来个内部开花,好给战友报仇虽死无憾。
美军营地一时间爆炸声陆续响起。但就在这时,周围突然枪声大作,紧接着我军的冲锋号也吹响了。原来是我军野战部队早已就位,指挥员以为小分队都报销了,不料敌营又发生爆炸,于是提前发起进攻。
战斗迅速白热化,因为美军似乎也有所准备。外爷也因大部队的到来而受到鼓舞,但在继续战斗时被敌人的手雷炸晕,醒来后,他诧异头上怎么湿漉漉的,而天又没下雨,一摸才知道一块头皮被削掉了,满手都是血腥味的黏液。身上也被弹片击中几处。此时他已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等待战斗结束。
志愿军逐渐包围了美军。但美军仗着武器精良欲作困兽之斗。拉锯战持续了几天,白天敌人凭借空中优势收回失地,而我军善于夜战,晚上又把阵地夺了回来。渐渐地,双方犬牙交错在一个山谷内,美军也不敢用飞机轰炸,因为很容易伤到自己人。于是投弹的飞机只能改投补给,但不少都被志愿军笑纳了。
原来我军是故意围而不歼,目的就是围点打援。美军援军一出头就遭遇重创,因此也就放弃了救援。
被围困的美军逐渐陷入困境,已经渐渐失去战斗意志,却仍不见投降。而我军希望俘获一定数量的敌人,以备政治攻心之用。僵局很快就打破了,原来是志愿军来了一个专业翻译,得知情况后他心生一计:夜里,他们换上美军制服悄悄接近敌方的阵地。此时我军又开始了劝降,用英语向美军发动心理战:为那么一点美元送死不划算,如果死在异国他乡,父母兄弟就会以泪洗面。如果投降,我们保证遵守国际公约,善待俘虏,还请你们吃中国饺子。
劝降结束,就听一个美国人大喊:我们投降,我们要吃中国食物。于是后面的美军士兵就看几个“战友”举着枪走向了志愿军的阵地。
一旦有人带头投降,后面的美军也三五成群跟着效仿。志愿军于是兵不血刃地俘虏了不少美军。而最早高喊投降的“美军”,正是那个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