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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新立

鲁迅文学院学员

散文
2019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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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蛙声

 

   夜半读书,忽有清脆的蛙声打破了春夜的静谧,也在我情感的心湖上顷刻间荡起层层微澜。那微澜一波一波的漾开去,一直伴我走进记忆中的乡村,回味暌违已久的乡情。

在我的感觉中,那一声声“呱呱,呱呱”的蛙声,就是一阕纯净的乡音,在它起伏有致的脆叫声里,故乡的土地、稻禾、溪水、草丛、野花都会变得有声有色,馥郁生香。

记忆中的蛙声,应该起于惊蛰过后吧。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青蛙们从漫长的冬眠中苏醒过来。它们睁开惺忪的双眼,一个个把头探出洞穴,警觉的打量着这个充满诱惑的世界。某个夜晚,他们以轻松的姿势,跳进广袤而寂静的田野,怯怯地亮起了歌喉。开始,这声音并不够响亮,只是这里“呱呱”几声,那里“呱呱”几声,如夜空中散布的星星,稀稀疏疏。但是它却沉寂一冬的田野最先打破了宁静,向人们传递出“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的讯息与愉悦。 

当稀疏的蛙声真正变成一曲大合唱时,应在几场春雨过后的日子里。池塘里的水涨起来了,沟渠畔的野草野花也开始葳蕤起来,青蛙们正式登上合唱的舞台,竞相卖弄自己的歌喉。先是一声轻烟似地独唱,虽不嘹亮,但传得悠远;待这一声独唱余音未尽,另有几只青蛙,便接声相应,顷刻间,独唱变成了小合唱。尤其在傍晚时分,从青草葱茏的池塘,到菜花环拥的水田,潮水一般的蛙声澎湃而来,在月光下荡漾,在夜色里汹涌。近处的蛙声浑厚而响亮,如密密匝匝的鼓点,远处的蛙声细密而悠扬,如绵绵不绝的丝竹,尽管音韵不同,却又和谐地统一在一起。 

到了傍晚,你若能够静下心来认真倾听,会真切的感觉到水韵十足的蛙声简直如天籁之音,让人沉醉。那蛙声,或远或近,或高或低,或粗犷沉雄,或清澄明朗,不管是领唱,还是和音,无须指挥,不需歌谱,自然流出,跳过河岸,越过土地,挂上树梢,进入农舍,透入窗棂,弥漫心间。

有时,遇上一个月朗星稀的夏晚,空气中氤氲着稻花、荷叶和青草的幽香。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在场院里、老树下摊上一张苇席,或者在屁股下垫上一只旧布鞋,相互拉呱着庄稼的收成,笑谈着乡邻间的趣事,憧憬着农家的明天,这时,蛙声便从四面八方响起。它们时而稀疏如古刹晨钟,时而繁密如急雨骤至,时而舒缓如小河淌水,时而激越如春江潮涌。这如诗如歌的蛙声,恰如一声声充满山水野趣的歌唱,把对大自然的歌颂和对生命的激情渲染的淋漓尽致,不知为勤勉的父老乡亲带走了多少耕作的疲劳,带来了多少欢乐和安慰。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薄暮蛙声连晓闹,今年田稻十分秋。”是啊,故乡的蛙声,浸润着故乡人的希冀和喜悦,伴随着他们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当耳畔蛙声阵阵,眼前稻禾一片葱绿时,他们又怎能抑制内心的喜悦呢。 

如今,我已离家好久了,已经很少听到故乡的蛙声了。但是,那美妙的蛙声已变成一缕乡愁,轻烟一般萦绕在心头,永远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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