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纪（组诗）

寒武纪

幸亏苔藓

没来得及将那些化石

变为粪土

寒武纪得以幸存

我知道得越晚

就越感到生命的不可思议

你我的共同直系祖先

竟然是一只

皮凯亚虫

樵夫

一个人

正背负着一大捆柴禾下山

一只黑鸟

正背负着硕大的翅膀下山

一座柴屋

正背负着两翼篱笆在山脚下歇息

插瓶

根部已经泛黄

顶端依然生出细小的新叶

它以自身仅存的一截绿色为营养

我将泛黄的那一截剪成马蹄状

期望它重新生根

它没有成功

它顶端那细小的新叶

依旧拼命汲取仅剩的一截绿

我一次又一次

剪去它泛黄的那一截

它被越剪越矮

它顶端那细小的新叶

依旧不肯泛黄

香樟树

它在春天落叶

夏天落叶

冬天落叶

秋天也落叶

无论是春风夏风秋风寒风

东南西北风

都是横扫落叶的秋风

香樟树

它的树冠中一旦出现落败的迹象

就会呼唤一阵风

永葆四季常青

哪怕一些叶片红得正浓

捞月

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还在内心深处掘井

一口不够

就再掘一万口

但凡生活在我印象里的猴子

还是像它们的童年那样纯真

老槐树要足够老

井要足够深

每一棵老槐树上

都倒挂着一群猕猴

月亮可以圆缺

不可以回到天上

多一只捞月的猴子

就少一只被传说敲开天灵盖

掏食猴脑的猢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