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旧的时间（组诗）

用旧的时间（组诗）

读旧信

笔迹的印象模糊于记忆

笔墨流失的态势

趋向于中心思想的融合

现在我一遍又一遍重读此信

每每读到见信如面

每个字就会绽开灿烂的笑容

当放大镜移到落款处

这些被岁月几近消融的笔迹

仍竭力挽留你的目秀眉清

红晕退去尚留余香

雨在半夜偷偷来过

小脚印留下一来一往的线索

堵洞口的大石头被挪开一道缝

窗户纸上的小孔不是风吹破

重新叠好的信笺并未找到原先的折痕

偷笑过的眼睛

找不回笑之前的表情

闭口不谈疼痛的伤口

紧紧咬着疤痕

播火记

村东一盏

村西一盏

黑灯瞎火十几个孩子一人手秉一盏

播火者手捧火种站在讲台上

十几盏油灯被一一点亮又拔明

黑黑的眼睛黑黑的鼻孔

我从外面小解回来

晚风中的教室飘忽不定

每一格受到启蒙的纸窗都透露出灵动

经过

从大门前面经过时

向院子里探望的是一个孩子

然后是一个老人

少年好像从未经过这座院落

少年从另外一座院落一闪而过时

看清了院子里的陈设与那人

有个中年人

有时坐火车有时坐汽车

总是要经过远处的一棵树

孩子、老人、少年和中年人

走着走着就走成一个人

边界

事实上早已不是别离时的模样

并非我不予以承认

之后的变化

而是最初的印象

始终匍匐在别离时的模样上

将之后所有能够引起记忆模糊的东西

全部阻止在外面

我曾不止一次干过蠢事

试图用后来的所见掩盖掉当初

事实证明我的企图是徒劳的

记忆在原地一尘不染

呵护着静止的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