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记忆
有一种记忆,叫痛彻心扉;有一种记忆,叫喜不自禁;还有一种记忆,叫爱不释手。在时间的长河里,我渺小的不值得一提,但是,记忆却让我变得丰盈,让我变得强大,让我自信满满。
——题记
妈妈又“回来”了
时间:1992年初冬 地点:农村老家 人物:妈妈
屋外的雪花肆无忌惮地飞舞着,没有一丝丝的风,月亮很圆很圆,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好像雪姑娘用她那雪白的小手捂住了所有人的嘴。突然,一阵杂乱无章的争吵声从隔着玻璃的窗户里挤了出来,瞬间打破了我们这个小家为数不多的和谐,打破了原本属于那个小山村的宁静,也打破了留存在我心中爸爸“慈父”的样子。那年,我约莫5岁的了。
原本不沾烟酒,更没有赌博习气的父亲,不知怎么了,突然性情大变,不仅烟酒不离家,而且赌博成瘾。为此,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争吵愈加频繁,最终,险些酿成了“悲剧”。
“眼看就要过年了,你看这样天天喝酒、天天赌博,我们的这个家你还要吗?孩子和老人还管吗?那可是生你养你的父亲骨肉啊?”早已哭成泪人的母亲哽咽地说着。
“那就离婚吧,日子不过了!”父亲扯着嗓门高盛嘶喊着。
听着这扎心而又决绝的话语,母亲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起身,放下手中还未缝完的衣扣,像是丢了魂一样,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就在这时,刚刚“疯”完的我从门口冲了进来,正好撞在了躲在门边抹眼泪的爷爷。
“傻孩子,赶紧跟着你妈,不要让她干傻事啊!”杵着拐杖的爷爷焦急地说。
话音刚刚落地,还未懂事的我掉头就冲了出去,带着哭腔,边跑边喊妈妈,泪水伴着雪花在空中飞溅着……途中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也不知道小手被划破了多少道口子,最终,在河边找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妈妈。
那一夜,雪花依旧洋洋洒洒地飘落着,没有停,风也没有来“凑热闹”,我一个人陪着妈妈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坐着,妈妈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我拉着她的手,一刻也未曾松开过,直到天亮。
“妈妈,我们回家吧,我以后再也不淘气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会好好听你的话,我会做个好孩子的……”瑟瑟发抖的我不住地央求着紧紧抱着我的妈妈。看着年幼的我,妈妈内疚地亲吻了我的额头,并拍了拍落在我身上的积雪,目光远远地定格在了家的方向。
就在那个大雪漫天的夜晚,妈妈动了轻生的念头,但是,看着年幼而又“懂事”的我,最终妈妈放弃了,选择了同我一起踏上“回家”的路(后来长大才明白的)。此事之后,“慈父”也回来了。
“迟到”的生日蛋糕
时间:2013年冬末 地点:农村老家 人物:爸爸
2006年12月,刚刚高中毕业的我,一头扎进了军营这所大学校,怀揣着儿时的梦想和家人期盼,经过自身不懈努力,于2008年9月有幸考上了大多数士兵梦寐以求的军人殿堂——军校。
不知何时起,白发悄然藏进了父亲的鬓角里,皱纹也悄无声息地爬满了他的额头,发黄的牙齿也有一遭没一遭地出现各种状况,腰杆子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挺拔了,腿脚也不再利索了,眼神也不再那么敏锐了……看着日益年迈的父亲,想想这么多年以来他为了这个家付出的种种(不否认,也存在过一些陋习),历历在目。突然发现,他未曾给自己过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哪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仪式、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一句发自肺腑的祝福。
在我拿到军校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起,我就暗自承诺:一定要给父亲过一个属于他的生日。(时间:2008年夏)
为了父亲那不再挺拔的腰杆、不再利索的腿脚、不再敏锐的眼神,为了“弥补”常年以来儿子内心对父亲的“亏欠”,也为了那个曾经的诺言,我尝试着拜师,尝试着学手艺,想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的父亲做一个只属于他的生日蛋糕,仅此而已。
愿望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残酷的,身为军人的我,常年以枪炮为伴,且常年在外,使命在身,未能在后来的年月里为父亲捧上属于他的生日蛋糕,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失了。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2013年冬末的一个艳阳天里,拖着行李箱、匆匆踏上探亲休假的列车的我,第一站没有直奔家门,而是去了家乡县城的一家蛋糕店……通过和店家商量,最终,他们同意了我的想法。在专业人士的指点下,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忙碌,属于父亲的蛋糕终于“出炉”了。
当我拖着行李箱、提着蛋糕出现在父亲面前的那一刻时,父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笑的像个孩子,憨憨的、甜甜的……在阳光的映衬下,他那微微发白的鬓角显得更加扎心刺眼、已经脱落的牙齿显得更加孤单寂寞、粗糙的双手显得更加嶙峋骨瘦……瞬间,心酸占据了我的整个身体。但面对着略显老态龙钟的父亲,我却笑了,因为父亲还健在,我,还有时间和机会“偿还”自己多年以来欠下的“债”。
时隔五年,父亲终于收到了属于他自己“迟到”的生日蛋糕,作为儿子的我,怀揣内疚的心情“兑现”了当初的承诺;时隔五年,父亲已经不在健壮和年轻,作为儿子的我,长大了却显得那么“不懂事”;时隔五年,父亲不在像以前哪一教导我该如何为人处世、行文做事,更多的却是沉默,作为儿子的我,多想再听听他那春风化雨般的谆谆教诲,而更多的是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蛋糕“迟到”了,父亲却真的老了。
满月宴
时间:2017年初 地点:城市小家 人物:妻子和孩子
2017年春末,我们的“小家”又添了一个“小淘气”,她叫景文,我们都叫她小不点。感谢(党)组织的关怀、感谢长辈们的关心、感谢父母的怜爱。初为人父的我,既惊喜,又惶恐,惊喜就不必多说了,惶孩子教育之恐、惶孩子的养育之恐、惶孩子管理之恐等等。
时间就像个小偷,与我擦肩而过,看着小不点一天天茁壮、健康地成长,我的内心满是欢喜,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哭一闹、她的一翻一腾,无不触动着我的心弦。转眼间小不点就要满月了(民俗),我一边悉心地照料着妻子和小不点,一边精心地筹备着她的满月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满月宴的相关事宜都已经安排妥当,综合诸位长辈们的想法,满月宴的时间就定在了月底的一个周末。
殊不知,就在此时,我接到单位领导的一个电话:有紧急任务,速归。面对工作与家庭,权衡再三,我还是选择了前者,简简单单向妻子说明了情况,便草草收拾了行装,登上了返回单位的列车……当列车缓缓启动的那一刻,我的眼前出现了小不点冲着我微笑的场景,我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此的苍白无力。
小不点满月宴的当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了,场面甚是热闹,小不点“高兴”坏了,忽东忽西、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忙”个不停,一会儿笑的前仰后合、一会儿哭的撕心裂肺、一会儿在摇篮车里楠楠不语沉入梦乡。然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我,也只通过电话视频,远远地看着她、“陪”着她……作为一名军人,作为一名父亲,我给她了一个“不一样”的满月宴,给了她一种不一样的“经历”,给了她一段不一样的“父女情”。
满月宴“圆满”结束了,留给小不点最多的就是手机屏幕中那个爱傻笑的“爸爸”,留给妻子更多却是未来的独当一面和默默的守候,而留给我自己的却是一种责任、一种担当、一种奉献,还有对家人深深的愧疚……
有人说,记忆是苦涩的;也有人说,记忆是香甜的;还有人说记忆是无色无味的。对于我而言,记忆却是五味杂陈的,他既有苦涩的韵味,又有香甜的色彩,还有平淡无奇的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