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木棉花

仰望木棉花

                    任树华

我十分敬仰木棉花，甚至敢和任何一位好赌之徒打赌：在这个国度里，再自傲、再骄狂的人，如果不借助登高工具，仅凭自身的身高，是绝对不可能平视甚至俯视木棉花的。

初识木棉花，我是通过朋友地推介在广西的柳州。当时的第一印象是，木棉花不仅花大、色艳，而且极有个性。回汉后遂作《木棉赋》一文，赞叹其“开放时无拘无束，坠落时无怨无悔，给人来时高雅从容，走时神圣壮烈之感”。

十年后，当我以湖广两地作协交流团成员的身份走进广西，再对木棉花作更深入地了解后，便有了更深的认识与解读。

其实，华南地区的人栽种木棉树，都是把其当做英雄树对待并引以为荣的。他们认为，历史唯物主义对于历史的科学态度，内在地包含了对于历史的尊重，当然也包含了对于创造历史的先人包括英雄的尊崇。因此，他们对木棉树及木棉花的敬爱，绝非仅仅只是为其外表的英俊、艳丽，而是靠实实在在的英雄事迹来昭示后人的。

在岭南的传说中就有位叫吉贝的英雄，曾多次率领当地人抗御外敌，屡立战功，深受百姓的爱戴。后因叛徒出卖，他被敌人围困在大山之上，身中数箭而不倒，血肉之躯化成了一株木棉树，箭翎为枝，鲜血为花。后人为纪念他尊称木棉树为英雄树，把木棉花称为英雄花，乃至每逢男女结婚之日，都要精心种植一株木棉树，以表对英雄的怀念和崇敬。

由于木棉花的良好视觉感受和极佳的红色象征，早在1931年就被广州市选为市花。1982年6月，广州市人民政府终以法律的形式予以确认。此后，中国南方航空公司也以一朵硕大的红色木棉花，作为公司对外的重要标志。

毫无疑问，花红如血的木棉花在“鹤立鸡群”的木棉树上热情绽放，其鲜艳的色彩和奔放的造型，令人心潮澎湃，也禁不住产生一股敬仰之情。

仰望木棉花，是因其具有只在高处开花，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木棉花为木棉树所生，木棉树是落叶大乔木，树高最多可达30米以上，相当于近20个人的平均身体高度。虽然，木棉树从小就表现有树干笔直的特征，但树身上长满的圆锥形瘤刺，一眼望去便会让人心底生畏，浑身发怵。试想，如此骄傲地生长在木棉树上的花朵，除了仰望你能奈他何如？

仰望木棉花，是因其具有不需绿叶的陪衬，也能绚丽无比的卓然魅力。木棉花天生就有不嗜修饰、率直坦诚的个性。这种花从不像未见世面的小姐帘后含羞，也不似失宠的妃子在阶前惹怜，更不会如流落花柳之巷的烟花女子善于招蜂引蝶。她竭力把春天高高地举过自己的头顶，通过一树燃红向世人传递春天的信息，如一只只火炬般硕大的花朵在半空中艳而不妖、娇而不弱，让人感觉如诗如梦，如痴如醉。

仰望木棉花，是因其具有奋发向上、不甘人后的进取精神。木棉花从不贪恋温室之暖，也不惧怕风雨的无情，心中只有一个理念：向上，向上，再向上。在广西，无论是树林间还是道路旁，只要是能看到开花的地方，就没有比木棉花能开在更高处的了。这种只想保持向上生长和向上开放的心态与姿势，我想绝非是那些在花棚中或者花盆里自我欣赏、自我陶醉或者是怨天尤人、自爱自怜的花儿们可以相提并论的。尤其是木棉花誓与白云邀游与大鹏结伴的志向，又岂是那些毫无眼光、抱负和格局者能够同日耳语？

仰望木棉花，是因其具有生之灿烂，死亦壮美的烈女情结或英雄气概。木棉花从不奢求他人的宠爱，也不会主动向人谄媚，更不会允许他人随意采摘和玩弄，而只会按照自己生命的愿望和意志决定自己的生存价值。这种生长在最高处的花朵在经过漫长而寒冷的严冬之后，会把吃奶的力气全部用上去自由的生长和绽放，虽然花期只有很短的15天左右，但盛开之后便会从容地、决然地回归到大地母亲的怀抱。试问什么样的花儿能够做到如此的生也舒怀，死也豪迈？这如烈女一样刚毅，似英雄般凛然的大无畏气概，又岂是那些在人前承欢、与蜂蝶为伍者可以比肩？

仰望木棉花，是因其具有不择出生之地，却能随遇而安的顽强生命力。木棉花从不嫌弃脚下土地的贫瘠，也不嫉妒其他花儿的争奇斗艳，更不会仇恨春夏秋冬风霜雨雪的无情，在我国的福建、广东、海南、贵州、四川、云南、广西等省、区均可盛开。木棉花在每年的三到四月份凋谢后可长出长椭圆形蒴果，夏季成熟后果荚开裂，果中会随风飘落出一团棉絮。在这团棉絮中，藏有一颗黑色的种子会随之滚动，而这粒种子只要遇到潮湿的泥土，不管生存环境有多么的恶劣都能生根、发芽和生长，然后再开出艳丽的花朵，周而复始。

仰望木棉花，是因为……

是啊，春天来了，百花争艳，但我们却很容易陷入“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困惑之中。如兰花喜幽居在深山峡谷，荷花则更偏爱在在水一方，只有木棉花是选择凌空盛开的。人各有志，花开万朵。虽然欣赏木棉花需要仰望，但在我看来只有木棉花能够高高地傲立在枝头，笑看天下的繁华与纷争。或许，木棉花把自己举在高处会缺少一些宠爱，但木棉花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自己的命运，却多了许多的安逸、舒适、自主、尊严。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用仰望来表达对木棉花的尊崇，我也希望能够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来刻画生命的坐标，像木棉花一样也开出一朵积极向上的花来，辉煌自己，照亮他人。为此，我将不管别人怎样，只愿对木棉花心有独钟，相信她一定是快乐和幸福的。因为，幸福就是真正的成为自己！

是的，木棉花的确不仅仅是只需要欣赏，而是要全神贯注并在心底作出十分虔诚地仰望。因为仰望不但是一种关注和钟情的心态，而且还是一种习惯和敬仰的姿势。如果一个民族能够多一些人对木棉花这样热情、纯洁、执着、刚毅、豪迈、高贵的花朵进行仰望，我坚信这个民族一定会大有希望！

2018年4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