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模样

春天的模样

任树华

春天，一年四季的开始。那么，春天长什么模样呢？

关于春天，大多数人都以为就是春风荡漾、春和日丽、春暖花开的样子，就是荟聚了人间所有的最美丽、最喜爱、最怡人的景象。

比如，在小朋友们的眼中，春天的样子就是冰雪融化后的小溪潺潺流水；大地焕然一新穿上的崭新绿装；高高的树枝上开满了五彩缤纷的花朵；山谷里、树林间、天空中自由飞翔或尽情歌唱的小鸟们。

对于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人而言，春天的样子就是春分过后下起的一场又一场白色春雨；小麦田地翻起的一波又一波绿色麦浪；油菜花丛泛起的一阵又一阵金色花香；庄稼人家家户户土灶烟囱里飘起的一缕又一缕蓝色炊烟。

而在作家们的笔下，朱自清的春天则是欣欣然，刚睡醒，似乎还泛着清香的那种；萧红的春天是透着一种来自童年的鲜活，有大块的闪着银光的白云飘过头顶的样子；凌应俭的春天就像童话中美丽的仙女，无论她走到哪里，冰都会融化，树木都会发芽，花儿都会开放，冬眠的动物们都会睁开睡眼醒来的情形；秦牧的春天是大地从寒冷的冬天中醒来，被人们割掉了旧的植被上的残茬，而野生的和强壮的拔芽，在风、雨和阳光下自由生长的模样。

其实，就春天的模样来说，好比100个人的心中就有100个哈姆雷特那样，对于不同的人群、年龄、经历，甚至不同的爱好、心情、境域等，春天给人的意象都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在诗人的诗句中，春天的任何一种景象无不充满着诗情画意。尽管他们的表述一人一样，绝不重复，但都能给人以如痴如醉、如梦如幻的感觉。

比如早春，唐代大诗人韩愈看到的样子就是“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春风，杜甫想像的样子是“近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春柳，贺知章描绘的样子是“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春色，白居易展示的样子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春雨，南宋诗僧南志感受的样子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春光，清代诗人高鼎意念中的样子是“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纵观古今中外文人骚客大量的美文和诗句不难发现，大家无论眼里还是心中的春天，不仅其情至纯、其型至美、其意至深，而且也是可高可低、可大可小、可繁可简的。比方说既可以是难得一见的蓝天白云，也可以是充满诗情画意的细雨低吟，抑或是春风十里不如那个人在你的身边的陪伴，等等。

春天既可以是美轮美奂让人心旷神怡的，也可以瓮牖绳枢让人不堪入目的，这就像一枚硬币的两面。这就是说，春天也不会都是百花齐放、百鸟朝凤、百舸争流的美景，也会有云遮雾罩、雨打嫩柳甚至倒春之寒的日子。

事实上，春天既是阳气生发、万象更新、生机盎然的季节，但也是流感、流脑等各种传染病的高发季节。人们或因艳阳高照生发日光性皮炎，出现面部、手部等暴露部位的红肿和瘙痒症状；也会因花粉的传播，出现过敏性鼻炎、哮喘等常见性、多发性疾病，严重者甚至可伴其终生；甚至还会因倒春寒而感冒、发烧、咳嗽而失去性命。

比如最让人谈“病”色变的，或许莫过于各类致命性病毒的流行，全球性新冠病毒疫情爆发便是如此。由这种病毒造成的新冠肺炎疫情自2020年初春暴发后，至今已整整过去了三个春秋。在这场大疫中，不仅有数十亿计的人被感染，还有600多万人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年轻时，总以为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如春天般温暖、美丽。其实，有阳光照耀的地方，也必定会有阴影。就是一年四季，也不光是有春天，还有夏天、秋天和冬天，而且每一个季节也都是变化无常的，没有绝对的、固定的模样。

所以，也就有了《庄子·齐物论》“庄周梦蝶”这样一个富有哲理的成语。故事说得是当庄周梦到自己变成了蝴蝶后，感到非常地愉快和惬意，都忘记了那蝴蝶原本就是自己变的。醒来后，他竟然一时不知道是自己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变成了自己？经过这场物、我的交合与变化后，惊恐之间的庄周终于明白，原来梦中那只美丽的蝴蝶竟是自己变成的。

可惜，“庄周梦蝶”的道理我们知道的太晚。

2023年4月10日于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