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诗四首

◎名字

那么多年紧贴伤口

月光还泊在那里。木质的门上

刻着我的名字

一笔一划落在秋天的院子里

我拥有他的时候

而他已超越了不安的孩提

一切都在生长

四十多年以后，时间在某个黄昏

有人轻轻唤我，一只归鸟飞身投入十月的喧嚣

而我转过身子

不再走得跌跌撞撞了

◎与一只桔子对坐

两枚叶子斜刺入夜色

寂静的

只有我和一只桔子：橙黄相间的

颜色，落落大方的体态

仿佛此刻生出许多无人比拟之词

而渐渐融化的清香

飘向我的鼻孔，它不语我也不言

月色已经撤退到对面楼顶

我知道，它那胴体的脉络包裹着成熟欲望

而夜晚的我，无法剥开的它的外表

◎缺腿的椅子

经过它时，三只腿支撑着地

没有人坐在上面，没有人向它致意

残缺的地方

能够容纳日月、清风、山河、鸟鸣

那些乡野小兽的咆哮或齿痕

在时间之外

唯一见证过它的存在。我看着它

一片空洞，微风踩着细雨

似乎惊讶于它“嘎吱……”的断裂声

◎空山

对着山谷吼，光线

簌簌而落

野蘑菇的毒性没有穿透

一只蚂蚁的身体。鸟鸣倒是清脆的

崖的疑惑

青苔覆盖了林子的阴影面

而野花似乎参悟到什么

一个劲儿地开呀。虫子

试图隐藏自己，时而躲在叶下

时而蠕动山色

诸多路过，除拂过耳畔拂过的风

那场急雨打湿的野径、落叶，和雾蔼

都不太懂

草木的慈悲

这时，喜鹊翅膀装得下偌大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