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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昌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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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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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那抹醉人的金黄

巍峨崂山,东拔沧海,一个神仙来过的地方,所谓地老天荒,就如,一条路走着走着就荒了,一座山爬着爬着就遁入其中,混沌于山水草木之幽情。深入野山中,盘桓或穿越,邂逅美丽的颜色,感悟自然的本真,一花一叶,一石一木,抑或一个梦境,浓来淡去,或者又到你的梦旁隐居,不经意的时候,又和你拥撞满怀。初冬时节,爬山看银杏,几乎是岛城驴友的年度必修课,白云洞、明道观等道家遗址,都有千年以上的古银杏,公休日组队,时间相隔,每次看到的银杏叶,都有不同的色度。

立冬后第三天,周日,晴,集合二十九位队员至仰口。大水渠人声鼎沸,有近百人,来自平度某中学。今天的线路较长,赶时间放步去庙岭口,在那里拍集体照。前面不时追遇驴友,大队伍是双木队,小队伍是无名队。从大水渠到庙岭口,全队用时约50分钟,庙岭口落叶铺地,多是野山桑树叶,半湿润半青黄,许是昨天山雨劲风的缘故,庙岭口像在赶集,本地驴友较多。我对队友说,灵蛇河谷有苗榆果,不知今年成色如何。听说苗榆果有大小年,据我观察,也有隔两年或几年的,比如天泉那棵,有一年成色很好,以后几年都不见怎样,比如大流顶那棵,沐风沥雨,矮壮枝繁,有一年颗粒饱满,山友纷纷摘食。山顶的榆果不如河谷的丰硕,大流顶那棵例外,不过也只遇过一年。苗榆果似乎也通人情,它让你吃时就生的恰到好处,不仅面庞红艳,更是浆汁丰溢。

苗岭口未多停留,也没吃水果,想必前面有苗榆果的诱惑。到庙岭林场前,我留意路旁树丛,果然看到赭黄的南蛇藤果,一簇簇如繁花婆娑,今年是农历蛇年,山中和蛇字有关的风物不多,南蛇藤是一种,它是卫矛类植物,和崂顶绛红的垂丝卫矛同属。我对绅士山东说,这就是南蛇藤,据说可治蛇伤。春天我从这里经过,看有砍伐的痕迹,很为它们担忧,不想南蛇藤依然匍匐在路旁灌木中,开出娇艳诱人的色彩,不远处,一大棵南蛇藤盘在一棵大树干上,映着晴空白云,宛若冬天的春花。

过庙岭林场,视野渐开阔,河谷两岸山坡,落叶松金黄,苗榆果艳红,更多不知名的植物穿插期间,合奏一场山韵交响。人之为人,移情于山野风物,幻想原始时期大自然的颜色,这不仅是爱好,也是一种本能,仿佛另一个时空,总有人类基因相通相感的事物。在绵羊河谷略停留,水声潺潺,白云袅袅,远处那个小绵羊石,若有所思,眺望着大海上的小岛或者航帆。几乎每次,我都是最后几个离开绵羊河谷的,以前收队的习惯使然。

穿越落叶松丛林,抬眼望,金枝扑迷,蓝天映空,有位女队员娇声大喊,说想作诗了。几分钟至灵蛇河谷,水声汩汩,白石粼粼,红色黄色青色的层林浸染。心念山神蛇灵,跳到河谷那块大石头上,扑进苗榆果温暖的怀抱。可爱的苗榆果,红红的,圆圆的,饱满,柔软,酸甜,滋润,仿佛那条大蛇或者山灵精心呵护过,送给驴友作为相见相知的礼物。苗榆果一般是椭圆形,这棵苗榆果却是圆形,兼有野苹果的风味,囫囵嚼咽,又有野杏仁的幽香,自然还有传说中,治拉肚子的神效。

品尝苗榆果十几分钟,恋恋不舍挥别。经小杜鹃坡至招风岭,杜鹃叶正是红的时候,引得美女队员不时驻足,招呼摄影师。约十一点零几分,赶至招风岭,速度不慢,十五分钟后,赶至明道观。途中山坡,可以眺望崂顶、天茶顶,一群山雀从面前翩然飞过,类似金山雀,有一次在崂顶五峰仙馆前,见到大片的金山雀在蓝天徜徉,金黄色的山雀,不知名的山雀。透过橡子树丛林,望见远空一片金黄色波浪,簇新,艳美,新一季的野山,明道观的银杏,以这样一种姿态向我致意。

大银杏树在石阶旁伫立,在树下,看遮天蔽日的金黄颜色,凝眸,那抹醉人的金黄,如金雀,如祥云,如清晨太阳的羽毛。那是唐诗的颜色,还是唐人的意境,不得而知,也许什么也不是,它就是它,我却在它的色彩里片刻迷惑。崂山多道观,道观多有唐朝栽下的银杏,如今唐朝梦远,留下美好的意韵如繁星耀空,美好的注定会流传,不在这里出现,就在那里出现,保持一颗善良美好的心灵,就会不时与它相通。

在明道观赏玩约二十分钟,见游人熙攘,到处是席地午餐的饭圈。至明道观河谷的清水湾午餐,溪水丰盈,小心涉过。午餐后要去棋盘石、天波池,时间有点紧张,自言自语时,老徐大哥说最好按召集计划,我说好,向大家说明午餐至一点。后队六人在大石头上围坐,几位女队员带了在家烹饪的煎舌头鱼、鱼头豆腐煲汤、焖羊肉等,旁边饭圈送来美食,回赠佳肴。我与男队友浅酌小烧酒,青啤敬了山神。有人带了几把苗榆果,揣烂糊了,看来山神送的野果是即食的。

远望棋盘石,上面有几多人影,下午一点四十几分,登上棋盘石。层林翠黄,金色浸染,虽在初冬,又似金秋,山谷里溪流莹莹,晚季的青枝还有春天色泽,透明的阳光,自由的白云。在棋盘石赏玩十余分钟,带队去天波池,一坡口有隐秘岔路口,错过,下行一段发现不对,从下一岔路口右拐,疾步上坡探行,对了。在天波池对面山梁等候到全队,是下午两点五十几分。十五分钟后,至天波池,岩石下多了个简易木制梯子。天波池碧水幽幽,不知海风从哪个方向来,吹皱一池碧波,既有秋水长天之惆怅,又有冬暖夕阳之浪漫,金色的阳光,弹射在坚硬的花岗岩上,仿佛一些无声的音符,古人说“大音希声”,可意会矣。

《庄子*秋水》写,“夫不为顷久推移,不以多少进退者,此亦东海之大乐也。”崂山也是这样,南蛇藤,苗榆果,落叶松,杜鹃树,古银杏,出于泥土而归于泥土,传情意于苍茫生命的过途,唐朝过去了,诗韵留下了,我也来过,却诗情散漫。也许一滴池水相望大海时,有那般无奈的相思,一个时间可以解放另一个时间,相思的路程,相恋的山野,我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也许善美之心的过程,就是生命自在的起点,面对沧桑,无怨无悔,生一季的果香,开一季的金黄,醉了山野,醉了过客。行走着,感怀着,穿越千年之诗韵,梦想咫遥之美意,不亦人生之大乐乎。

2013/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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