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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昌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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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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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山野润跫音

深秋的深处,有一片斑斓的梦境,这个梦境有时是恬淡的,有时是伤感的,有时是迷幻的,有时又有莫名的热烈。因了季节的变化,了然无痕的时光,在人生的境遇中,走走停停,万象更新。崂山的深秋也是这样,貌似温文尔雅,貌似个性彰显,宅心仁厚,空谷跫音,在一个梦的片段,与一个喜欢写诗的人,两看不厌,把盏随饮。

距立冬节气日五天,周六,相约山友爬山,不想天气预报有雨,据经验,山中天气常与媒体预报擦肩,集合时不下雨就继续,山中遇雨另说。凌晨窗外还有滴嗒雨声,从家中出发时,雨停了,云阴沉。到流清河停车场,遇“双木”大哥等山友,问好握手,他们十余人先行出发。早晨我在微信群里说,雨后爬山,风景更美,红叶更湿润。联系报名队员,稍迟集合到十六人,说明线路,不走坡陡林密的一线天、兔子石,改走天门涧、南天门、八水河。

望远山,乌云翻卷,云缝间不时有闪亮如银鲤的光照穿插,许是哪位神仙在也崂山之巅徘徊,雨后的海滩,雨后的道路,雨后也许有雨。山道湿滑,有惊无险,空气清新,斑斓欲滴,阵风忽来,刮落树枝挽留的雨滴,疑似飞雨。石门涧中途在小石台休息,此时天空漂了零星小雨,有人建议分流下山农家宴,数位队员随行。我们还有八位队员,赶步向南天门前进。不多时,遇漫坡红叶,相约停留,欢笑合影,有几棵白木乌桕的叶子特别硕美,感觉像一只大黄猫的脸庞,亲切,温暖,害羞的颜色。

崂山红叶较多的树木是白木乌桕,也称白乳木、野蓖麻,是野生油脂植物。乌桕的红叶与黄栌的红叶相似,树形、树叶略大于黄栌。黄栌,秦汉时称栌,想必取其材,唐宋称黄芦木,想必赏其叶。宋朝文中有“黄芦城干”的记载,是说黄栌木坚固。也许各地的红叶有所不同,太行山有千年黄栌,香山有红叶黄栌,崂山的白木乌桕似乎很有个性,有的苗条,有的雍容,有的浪漫,不经意间,把深秋的意韵传了。

到南天门坡口,遇一位黑衣驴友,没有网名,他热情和我握手,说是前几天穿越了五顶,读过我写的《崂山五顶穿越记》。在南天门略停留,风夹秋寒,穿透汗湿的衣服,寒意不让人多留。至先天庵,那棵孤独的古银杏树枝叶茂盛,茫然没有秋黄的颜色,似乎是等候一个远归的亲人。

大约去年一次爬山,路过先天庵,一位陌生老汉与我攀谈,他没带行囊,又跟着队伍,六十多岁开外,当地山民打扮,他说上小学时,这里一棵大银杏树被林场砍伐了,分给职工做面板,很大的树,很多人抬了很久。那棵银杏有些蹊跷,和驴友传说的先天庵鬼影,或许有些暗联。下山想找那老汉细谈问,他已消失在不知何处。

至八水河河谷,见河道旁有一棵明黄色的无名野树,枝叶茂盛,不拘一格,也许只有八水河的净水,才能养育这棵别开生面的明丽黄艳的树叶吧。遇几位陌生男女山友,正在路口犹疑,得知他们不熟悉山路,告明之。河道中有一块倾斜的大石板,可容十多人,过大石板上行,去老地方午餐地,实际上前几年常去那里午餐,近两年倒没有去过。河谷水少,不像才下过雨的样子,可能不少雨水顺着河道倒流了。

有两棵苗榆果树,有一棵野山桑树,记得夏天还有唐棣花树。树上挂满雨滴,拽一下树枝,哗哗雨落,改到露天大石头上午餐。我对身旁山友说,苗榆果正好熟了,吃了治拉肚子,大上周去化化浪子,遇到“豆芽”山友,她说特意来寻苗榆果,以前吃过,疗效很好。

那天我在河谷上游见到几棵红艳艳的苗榆果,也不知她跟上来没有。苗榆果树,学名水榆花楸,古书中没有记载,榆果能否治疗腹泻。强驴山友“尚志”从小在东北林区长大,最早他对我说起苗榆果的奇效,前几年秋冬我爬山常闹肚子,食苗榆果,立竿见影。

夏天午餐多在树荫处,今天饭圈移到大石头上,远眺秋山云雾,近观斑斓秋叶。女队员亲手烹制的拿手菜,“淡然”的红烧海钓鳗鲡,“风倾倾”的土鸡炖香菇,“依然”的豆豉辣酱,市井山野,珍馐随心境而来。兼有小烧酒助兴,二两人参泡酒,小半斤机场原浆,轻斟浅酌,天凉,我带的青啤喝了一罐,剩余三罐背回去。午餐约一个小时,有山友要到单位值夜班,又怕山雨袭来,赏秋之余快速下山。

经八水二河未停留,经上清宫未停留,上清宫的院内院外各有一棵古银杏树,院外的更多青翠,院内的抬眼望去更多苍黄。景区游人稀少,我想进上清宫内观览,时间缘故,随大家抬足离去。

至龙潭瀑,瀑流稀少,感觉时光倒流的样子。想起08年初秋爬山,女文友的亲戚是我大学校友,校友的网名叫“狮子”,从广州来,常在广东爬山,因与我相隔四年入学,校园未见,也没有多谈。不想他在天泉附近两腿抽筋,自艾自怨,后悔没把广州的登山装备带来。跟在后面他说有压力,只好到八水河车站等候,那时天色已黑。

后来听文友说,他俩在龙潭瀑遇到灵异事件,远看桥上一个身影,问路,不答,眼见身影往桥下河涧飘去,石拱桥被什么绳索拦了,恍惚中,夺步下山。后来问我,我说没啥,可能是幻觉。在石拱桥上看到石建烈士碑刻,与山友“绅士山东”大哥聊到这事。他说认识石建部队的领导,1985年山洪爆发,海军航校战士石建,为救落水学生而献身,之后遗体也没找到。听说石建是广东来的,是不是有啥特别心事,迷了广州来客,有什么口信带给家里,不得而知。

庄子《徐无鬼》篇中说,“夫逃虚空者,藜藋柱乎鼪鼬之径,琅位其空,闻人足音跫然而喜矣,又况乎昆弟亲戚之謦欬其侧者乎。”山野之人,有本色之美,由近及远,由远而近,山水草木,贵在自然。时光有无数的遁处,人生或居其一。有这么一个深秋,雨露滋润,山林梦幻,倏忽往来,得意忘言。大自然的美,无法用语言说透,大自然的色彩,无法用镜头摄住,来过走过,留一点痕迹,在今刻的山野迷蒙,冬天就要来了,春天也要来了。

云雾秋山,深秋的深度,也许在一片肥美的乌桕树叶里,也许在一颗雨露的苗榆果上,停留了,似乎是对时光的缅怀,行走着,似乎有对人生的感悟,也许什么也没有,山水如画,我在画中,是否是画中之人,也未可知。雨后,湿润,杜鹃叶殷红,落叶松翠黄,银杏叶似乎要去流浪,层林渐染,层次斑驳,也许深秋的意韵就是这样,似乎在离别,似乎在相遇,人在自然中行走,感受时光流逝的意韵,多么美好,多么一去不返,而我在此时此刻,忽想,我那心爱的山野,无论何时,又在何地,我来了,我陶醉。

2013/11/02青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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