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瓶青稞酒

两瓶青稞酒，一瓶洒了少许，一瓶完好如初。洒了少许的一瓶，大约还有八、九成的样子，酒液浸湿了金红色的包装盒，酒香浸染了周围的一切。因为跨过更多的思绪，以及更多的无语，所以胜过所有的表象。

几天前的一个上午，她从拉萨给你打电话，急匆匆问，记得你是要买青稞酒，青海产的对吗。你说是的。她说她在拉萨，可以买到青稞酒，但不一定是青海产的。你说，青藏青藏，感情一样，能买到西藏产的青稞酒，一样有纪念意义。她又问买怎样的。你说最好五十度左右。然后她说买了，两瓶。后来她对你讲，她在采访工作的间隙去商场，根本没有时间逛，是一边打电话，一边请商场导购员帮忙找青稞酒的。

这酒不是买给你，是为父亲选的。父亲是位老地质队员，在青海工作过二十多年，昆仑山、唐古拉山、茫崖、柴达木等地，都留下过他与同事们的足迹。上次回去，你曾问父亲要买点什么。父亲说如果有青海产的青稞酒，就带两瓶回来，给回到内地的同事，当作纪念。可是那次你转了多家商场，并没有遇到。

感慨之余，你接着拨通父亲的电话，顺便说，她要乘火车从拉萨到西宁，可能会经过湟源附近原物探队驻地，你让她留意，到那里就拍几张照片。父亲说，那些房子二十年前就已拆了，当时只剩几栋，现在也许还有些院落的遗迹，在离青藏铁路路口不远的地方。

你想到，那时的房子建得很好。记忆中是上百栋正南正北的尖顶瓦房，门窗屋檐很是齐整，和一般小型火车站的配套房舍差不多，隐约是某个工程兵部队建设的。于是你给她发信息说，那片平房早已拆得差不多了，既使经过，也不用刻意。

接下来两天要看世界杯半决赛。就在你连熬几夜满身疲惫时，她从西宁飞回了青岛。第一件事，是把行李箱打开，先找那两瓶从拉萨带回的青稞酒。其实她一进家门，你好象已闻到了酒香，也许不是闻到，而是感到。

第二天看她拍的照片，有好多是在湟源附近照的。火车的速度很快，等按下快门，对准的景物已经出了镜头。有一段铁路线的特写很清晰，另外还有远处的山景，不过已不是连绵的黄土山，那些山坡，由于多年来的飞播植被，已经呈现出参差的浅绿，还有一些零散的民房，也不是原先物探队的那种，不过所有一切又是似曾相识，就象那两瓶青稞酒，也和你的想象距离很近。

两瓶半斤装的青稞酒，金红闪亮的包装盒。一瓶完好如初，一瓶洒了少许，洒出的少许，让你闻到世间最漫长的酒香，虽然和另一瓶一样，都是同样的本质。只是，有些是你看到，有些是你感到，有些，已经独自穿越时空。

2006/0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