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秋天来了

一

一早起来，小阳台的风灌进厨房，吹在身上，还真有些秋天的凉意。舒张了一个夏天的毛孔，经风一吹，立即收缩起来，手臂上生出一粒一粒的疙瘩。

坐在书桌前，风在脚下流淌，好像被溪水环绕。

晾衣架上的衣服被风吹得飘起来，衣架与晾衣杆互相角力，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顿时有一种错觉，难道秋天来了？听广播才知道，原来台风“卢碧”正在过境。

二

俄罗斯作家普里什文在《大自然的日历》中说，“春天是从光的增强开始的。”与此相反，秋天恰好是从光的变弱开始的。

广州的八月，如果单从气温上来说，和七月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35度上下徘徊。但八月的光线，虽然白天也还是白晃晃亮得刺眼，但早晨的光，却变得柔和起来。

一片桔黄色的光从两幢高楼之间投射下来，像支起了一张米色的纱布。小叶榕在纱布上伸展开来，在迎光和背光的地方呈现出浅绿、翠绿和墨绿的不同色块。风梳过树叶，细小的叶子在逆光的微尘中轻轻飘落。棕榈树上有一扇叶子已经枯黄，有着阳光一样的颜色。

空气中湿度不大，似乎有些干爽。天空虽说不上碧蓝，但好像也有些高远。

我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对于秋天的假想，现在的广州还确凿无疑地处于盛夏。但有一点不容质疑，那就是它正在不可逆转地走向秋天，就在这个月底，人们将明显地注意到，天比以前黑的更早了。

三

有一年也是八月，我和朋友驱车行驶在华南快速干线上。时近黄昏，橙色的阳光洒满了广州北的荒山丘陵，绿色的植被被涂抹上一层暖色调，淡蓝色的天空横着几丝云絮。

我坐在开着冷气的车里，刹那间产生了一种错觉。我隔着玻璃以为看到了层林尽染，车窗外也一定是凉爽宜人。尽管我知道这个季节离广州入秋还为时尚早，但这并不妨碍我一想到秋天近了就暗自欣喜。

那天晚上我们开车上白云山，山上的气温与山下完全不同，大概要低五六度的样子。山上飘起了细雨，整座城市的灯火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穿着T恤站在山顶上有些冷，让人很难想像这是八月的广州。

四

无论我对于秋天怀有多么浓情的向往，我都必须坚忍地熬过这个夏天。我知道眼前的凉爽只是假象，气温还会再升上去，广州的市民还将挥汗如雨地欢度中秋，然后是国庆黄金周。放眼北望，当北方、江南都已渐次入秋，广州却还在秋天的门外踯躅徘徊。也许正因为广州的秋天来得那么迟那么慢，所以这秋天，才格外让人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