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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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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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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米拉洋芋

窗外不时传来“威宁洋芋,威宁大洋芋”的叫卖声,勾起了我对来自威宁米拉洋芋的回忆。

 初识威宁,不因那气势磅礴的乌蒙,也不因那风光旖旎的草海,更不因那野花遍地的韭菜坪,而是因那个个圆实饱满、充满无限生机、像黄金蛋蛋一样的大洋芋。那个时候,每到夏末秋初青黄不接的季节里,我们这里每家每户都必须储备大量的洋芋,这洋芋来自高山上的威宁,它的种子是用大米换来的,所以我们大家都把它叫作“米拉洋芋”。

早年的记忆大多已经荒芜,在流逝的岁月里逐渐消失殆尽。能够时不时记起的,唯有那来自威宁的“米拉”洋芋,它总是在不经意间突然闯入脑海,引发对早年间那半饥半饱生活的回忆,这深刻的记忆,任你用时间的刷子尽力洗刷,都不能把留在头脑中的痕迹冲刷干净。

那洋芋因何名为米拉,其来历已经不可考证。这个外来物种,在方圆九百六十万平方千米的华夏大地,它的名字可以说是多得不可胜数,有把它叫做土豆的、有称它为马铃薯的,也有称其为山药蛋的,应有尽有,无所不有。而我们这里把它叫做洋芋,也许是因为它来自遥远的九州外国,是经过漂洋过海来的,模样和我们这里的芋头差不了多少的缘故吧!算是从来源到外貌给它作了一个高度概括。但名字前面冠上“米拉”,不知是它本身的名字就叫米拉,还是它出产自一个叫米拉的地方,亦还是我们这里的人们为了把威宁洋芋和其他地方的洋芋区分开来,又重新给它取了另一个的名字,这就不得而知了。据坊间言传,威宁洋芋之所以能够来到我们这里,是因为我们先把大米拉到那里,用大米折价交换,这样才能把威宁的洋芋拉下来,于是乎大家就把它叫做“米拉洋芋”,这大概就是它得名的原因吧!不管它究竟因何得名,我只知道在我早年的生活里,它着着实实成了我生活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那个时候,它曾一度是我们的零食、主食和下饭菜。

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饥饿的影子常笼罩着我们那个荒野山村。“闲时吃稀,忙时吃干”也解决不了食物缺乏的实际问题题,各村各寨各生产都在想尽一切渡过五黄六月青黄不接艰难岁月的办法,为了渡过饥荒,大家都了竭尽心力去生方设法。我们这里是大季不行小季补,那时栽种小麦由于产量低,已经不是我们生产队的首选。我们的生产队长觉得只有栽种洋芋才能解决全生产队两百多号人五六月间的填肚子问题,于是毅然决然在秋收时留下部分稻谷,带着几个村民到威宁换来了一解放牌汽车洋芋,从那个时候起,米拉洋芋就在我们这里扎了根。

米拉洋芋来到我们村里,就成了我们的最爱,就成了我们生活在不可缺少的伴侣。

从米拉洋芋进入我们生活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知道了云贵高原上有一块广袤的土地,她是我们贵州人口最多土地最广的一个县份,她的名字叫威宁,她是被我们黔中安顺称为“高山冷箐,洋芋当顿,想喝米汤,除非生病”的地方。

那年那月,我们从不管他是高山还是平地,我们只知道能解决肚子问题的地方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那个时候,经常半饥半饱的我们,威宁是我们想往的圣地。因为那里的人们,时时刻刻都可以用洋芋来充饥,什么时候都不会有饿肚子的危机存在。

米拉洋芋它解决了我们十几年的饥荒,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我还记得,我们弟兄姊妹一起放学回家,五六双手一齐伸向奶奶为我们焖好的一大锅洋芋。那种争抢着要吃锅底有锅巴的洋芋的情景,是生长在而今眼目下的后来者们绝对体会不到的幸福滋味。

最让人难忘的还是那周末和寒暑假期,腾开书包,装上一袋洋芋,和小伙伴们高高兴兴上山看牛的时光。

到了伙牛大坡,大家分头捡拾好枯枝败叶,把它们拢成一堆,点燃等待,直到这些枯枝败叶化为灰烬,把带来的洋芋全放进去。大家又各自分开,有的挖葛根,有的摘野果,有的看野鸡飞。当洋芋熟了的香味传遍漫山的时候,不管有无收获,大家都放下手中的活计急急香火堆奔去。我们刨开盖在洋芋面上的灰烬,那烤得里外都焦黄的米拉洋芋,不要说吃进嘴里,看在眼里都分外诱人。用手指一弹,那洋芋的外皮就会自动蜕去,掰一块脆脆的洋芋丢进嘴里,细嚼慢咽,那味道奇美无比。至今回味,仍然口齿生津,垂涎欲滴。

从小学到初中,我们的每一个假期,都是在这样欢乐的时光里过去。

今天,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那乐融融的情景依然时时在头脑中浮起。虽然满大街都是烧烤蒸炸的洋芋,虽然时不时就着啤酒白酒吞嚼着名目繁多的洋芋,但无论如何再也吃不出儿时那种甜美的烟火滋味。

威宁,她是我深刻的儿时记忆,威宁,我的最爱,我的米拉洋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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