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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蓓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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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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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片未凋零的枯叶

第一片叶落下的时候想抬笔,雪却洋洋洒洒的飘了下来,我抬起头,仰着脸,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的冰凉,带着某种不甘心,我的思绪流转到入秋时第一片叶子的模样,它迎着风飘扬的样子,它卷曲了身躯的样子,它被太阳晒过留下的疤痕、它被虫觅食后的洞眼,它残缺或完整的样子,还有它那些个奇奇怪怪的纹路,我记得我捡起过它,半眯着眼睛、透过阳光,想看清楚那脉络的走向,不过是我惘然了,看不清、始终看不清,就想到了达芬奇笔下千姿百态的鸡蛋,没有重样,根本没有重样。

如今雪下来,很多叶子早已入土成灰,而另一些叶子仍然高傲的挂在枝头,它们蜷缩着身体呈焦黄状的一片或几片的吊在高处,在风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脆饼一样,一碰就会掉渣。我知道这样的担心简直是多余的,俨然它们已经勇敢的挑战了冬雪严寒的洗礼,但我还是不能想象那叶子究竟还剩着怎样的气力能够握紧它的根部,风吹不倒、雪压不倒,顽固又坚强的飘摇着,无畏季节更替、岁月流转,无畏别人奇怪或赞叹的眼光,一阵疾风吹过,你以为它要倒,它却飘摇一阵又完好如一,好像百岁老人,完整的轮回了1到100岁的光年,看尽了人间冷暖、四季轮回,悠闲孤寂、从容淡定的等着春风唤醒新生的嫩芽。

一个环卫工人坐在树下,那是个女环卫工,我时常从她身旁经过,她的头上总裹着那条粉色的头巾,耳朵鼻子嘴都被头巾一并包着,头巾上顶着的环卫工人的帽子也瞬间温暖了许多,我碰见她,闲时,她总坐在树下的道牙石边,有时手里握着手机,有时半闭着眼睛、有时就倚靠在树上,直到太阳落到山下,直到她眼前的树也开始在夜幕中变黑。

周而复始的她,也好像周而复始的我,天天走过树旁,像风、像沙、也像一道自以为成风景的风景。

这便是时间和命运赋予我们的光阴吧!

站在树下凝望,生命流转成水,一些被风刻画过的记忆,时不时随着摇摆的叶勾勒出清晰的回忆,那些逝去的人、那些健在的人,那些一路奋斗的人、那些被记忆用力珍藏的人,似乎都被这一片未飘零的枯叶唤醒,是悲是喜、是怀念是感伤,更是对生命交织过的生命深深地敬畏。

是啊!多少人来过又走了,多少人走着、又哭着、笑着朝向那个明知要去的地方。我们相互陪伴、又擦肩而过;我们相互忘记、又猛然记起;我们匆匆离开,又慢慢回头;我们相濡以沫,又相忘于江湖;最后我们或许又会感叹,这人间,多累,又多美!

我又时常惊叹时间对于生命充满的奥妙和不解。多少叶不过刚生出嫩芽就被吹落、啃食;多少叶经不住一夜秋风凋零满地、多少叶与鹅毛大雪一同成眠于泥土深处、又剩下多少叶能够历经风霜而傲立于高枝之上,好像我们有长有短的生命,又好像我们历经起伏坎坷的人生。

而时间总是任性的路过走过它身旁的人,它似乎凭自己的高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有人的生命因为它的停而停止,有人的生命因为它的走就走的更久,就这么一停一走,改变了光阴、也改变了风景,改变了命运、也改变了机遇,于是也带来了人间的欢笑和哭泣。

我总想,时间正是个制造阴谋的高手,在它的“计谋”里,有人因年早逝,有人耄耋矍铄;有人屡遭困境、有人平坦顺利;有人勇敢自信、有人果敢不前;有人奋斗一生、有人碌碌无为;有人名声显赫、有人平淡无奇;像极了这些个树叶,只因时间走过它的光阴不同、光照不一,它们便成为同在一个世界,又不同遭遇的叶子,在自然的生长和时间的磨砺中相互选择、相互碰撞,终成命运。

哎!命运,我们与时间交织的命运,这永远看不透的命运、这如史诗般壮丽的命运。我时常惊叹它的不凡、惊叹它的猖狂、更惊叹它不动声色的制造出一幕幕为世界放纵歌唱、力挽狂澜、纠缠不清的免费电影。呵!所以,别以为我们是怎样高级的物种,当你看见蝇蚁,想想吧!好比命运看见我们,如果你正踩死了它,好像命运对待我们是一样的。你看这大千世界、滚滚红尘,那正是命运的名利场,我们自命不凡的躲避,又无一例外的在场上搏击。而命运,总是在平凡的日子里,暗暗滚着浪潮涌进,好像这突如其来的疫情,出其不意的给我们出了一道生命的考题,观察着我们怎样用力的摆脱它的束缚。

当然,总有太多的因素无法直接比较命运的得失,唯有奋斗和追求才会使生命更加绚烂。与天斗、与地斗、与命斗,在生命赋予我们的时光里,我们与自己、与世界不停的抗争、博弈,看云卷云舒、花谢花开;听曲终人散、悲欢离合;体会今天明天、当下未来,在似水流年的岁月里,施展抱负担当、感受风花雪月,历经雨雪风霜、走过困难坎坷,而后学会奉献、接纳、回归,留下淡淡人生,在看似不堪一击的模样里,却承载了属于自己的一世风华。

风吹着,一阵紧过一阵,我站立不动,一些枯枝被狂躁的风吹落吹断了,它们散落在地,即将成为垃圾、柴火,可是,不管怎样结束都将是新生命的开始,没有多么不堪,只有多么不易,而这些枯叶也必定迎来新的生命,当然,已经没有人记得它们曾经是多么生机盎然的挂满枝头,更也没人在意它会在哪一天突然消失落地。

到底,生命是安静的,在它们生长和飘落的时候。

突然想起了像杨绛先生在一百岁时留下的那段话:“我们曾经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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