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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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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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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最美是思念

一 

    在闲暇之余我总喜欢出去走走,不管去哪儿,总归是人少的地方, 也许在某次做完家务,忽然决定出去走会,好吧那就出去,拿上钥匙 揣进兜里,想收拾一下但干吗要收拾呢?只是出去走走,不一会我就 出现在某一个十字路口,但去哪儿?不知道,边走边瞧,就这么走着, 路上行人逐渐稀少,风越来越大,空气中不知何时夹杂着一丝水流的 声响,就这么走着,路灯一盏接一盏明亮,偶尔驶来一辆车也逃也似 地开走,就这么走着,眼前豁然出现一条河流,从遥远的大西北,流 向广阔的海洋。 我倚在精心雕琢的石栏上,任凭晚风在耳边呼呼作响,晚风把原 本平静的水面吹得动荡,吹得激扬,将如火的夕阳吹下山去将似玉的 明月吹到空中,晚风吹着。 难得的清闲,我想。这里远离喧嚣的市区,远离繁杂的人际交往, 如果不看月亮在空中的位置甚至是远离了时间,这里只有一刻不停奔 流不息的河,此起彼伏互相交织的鸣叫,以及,一个正在成长的少年。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色,真美啊!皎洁的月光,摇曳的 花草,波涛的浪击打在岸边发出一阵阵声响,草丛中此起彼伏的昆虫 的鸣叫,给这一幅幽静的画添加了一首独特的音乐。宁静的夜晚,自 然奏出和谐之声,只为那一位位不眠的灵魂。

二 

我想起了故乡的夏天。夜未央,但是银河早已在天上流淌,风卷 起雨后泥土的芳香,吹在年幼的我的脸上,年幼的我充满活力,假时常常玩到很晚,总是跑到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旁,河不宽,也不深,但 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却如同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河面上有一座窄桥, 勉强允许两三人并排通过。我吃力地爬上桥边的护栏,坐在石质的护 栏上,望着河水怔怔出神,那时的我不认识泰戈尔、屠格涅夫,也不 知道什么是《飞鸟集》和《猎人笔记》,那时的我摆动着双腿,静静 地等待时间的流逝,那时的我望着河水都在想些什么?单纯的我会想 些什么?现在的我不知道,也许未来会知道,但绝不是现在。 过去的我会想到现在的我走上什么样的道路了吗?或者说现在 的我怎么就肯定,这就是属于我的路?我还记得儿时的梦想——一名 科学家,或者说,一位受人景仰的天文学家。可现在我也许会问自己: 你是想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人,还是一位天文学家? 我比较迟钝,对于天体运行和热量守恒等的一窍不通,但又割舍 不了儿时的梦想,于是选择学习物理,万一成功了呢?其实我也明白, 有些事不讲万一,但我仍心存侥幸。 印象中有一篇文章,是罗伯特·弗罗斯特所写的《未选择的路》, 初一时所学,那时我并没有读懂这篇文章,也许是因为学业繁忙,也 许是心不在焉,但更多的是对文学作品的理解太过浅薄,现在回想起 来,才明白这是弗罗斯特对年轻人的一个启示,如今的我们就站在如 此的一个岔路口上,一条路上车马喧嚣高楼耸立,人间烟火,另一条 青葱翠绿山水环绕,幽静清闲。但二者各通向什么,无人知晓。弗罗 斯特选择了幽静的那一条,从此决定了他一生的路,于是世界上便多 了一颗闪耀的星星,多了一位文学史上的巨匠。我们注定难以到达如此高度,大多数人只会泯然于众生,我们该何去何从?难不成只是单 纯的浪费时间,只是来这人间看一眼? 所以迷茫无法避免,所以犹豫充斥人间,一句句“我能干些什么” “我将来会成为什么”出现在耳边,于是自己也跟着呢喃,逐渐地, 呢喃变为哭喊,变为怨恨的诅咒,如同陀氏笔下地下室的孤魂,深陷 泥潭却又无能为力。 我也曾迷茫过,也许现在仍然迷茫,但当清凉的风拂在我的脸上, 带走我耳边梦中的呓语时,我便清醒过来,便明白了弗罗斯特为何会 做出那样的选择,弗罗斯特知道,选择哪条路并不重要,走下去,才 能看见这条路真正的风景,不管怎样,这都是自己的选择,是心灵无 悔的抉择。 

三 

    这条河自我记事起就已略显浑浊,近些年经过治理好了些。以前 上小学时,母亲常常带着我到河边玩耍,我最喜欢放风筝,于是母亲 给我买了一个又一个风筝,我拿着线圈,从岸边的广场的这头跑到那 头,又从那头跑向母亲,来来回回不知疲倦,双眼紧紧盯着风筝,只 希望它飞得高些、再高些。每当这时母亲便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 她会为风筝飞高而高兴,会为我感到欣慰,亦会为我而担忧,担忧我 的前程,担忧我的未来,正如我担心风筝会落下那般,这担心单纯, 这担心只有担心,像雨后初晴的天空,一块没有丝毫杂质的晶莹剔透 的蓝宝石。 风愈来愈大,风筝越来越高,我看见,那风筝逐渐飞向天空,飞向一张纯洁的画布,像画布上被谁无意间撒上的一点白色颜料,随后 这颜料不断缩小,直至消失不见。但这消失并非消失,只是指肉眼上 的看不见,因而在我的记忆中,有一个纯白的风筝,在平静的天空中 遨游,在一条河的上空飞翔,在它的下方,有一个追着它的孩子,有 一位母亲,一直注视着她的孩子,以及,那一个飘飞的风筝。 

    除了闲逛,有时我还装模做样自己写几首诗,不管是古诗还是现 代诗歌,但大多都是些无病呻吟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东西,所表达的不 清不楚,不过是东拼西凑浪费时间罢了,也尝试过模仿一些大家的诗, 最常模仿的便是泰戈尔《飞鸟集》和冰心《繁星·春水》,不过形是 像了,可神呢?一个徒有其表的文段还不能称之为诗。 说来惭愧,拜读了不少作家的诗集,有印象的不少,但没有几个 是真正读懂了的,读懂了的大多是诗人本身直抒胸臆不加修饰的,如 卞之琳所作的《断章》: 你在楼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但我也不必着急,写作这事不能着急,尤其是诗,写诗需要灵感, 需要时间,有些人自出生起便有无数灵感,是个天生的作家,而有些 人本就愚笨,像我,写上一点,就灵感枯竭就思路全无,只好停下来 再仔细想想,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写,好不容易想出了下笔了写完了,结果却仍不如前者,只好加倍努力。所以我不着急,让思绪像风一样 肆意飘飞,记录下自己零碎的思想,在闲暇时忙碌时看一眼,聊以安 慰,倒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儿时的我没想到,时间会过得如此之快,往日烟消云散,往日已 成回忆,往日不断前进,逼迫我们不断向前,曾今渴望的长大成人, 如今已近在咫尺,那些原以为遥远的事,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我的身边, 风依旧刮着,但掠过的是十年后的我。 在某个夜晚,躺在床上的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的心浮躁,害 怕未知的将来,害怕自己碌碌无为,窗户大开着,凉爽的晚风肆无忌 惮地吹进房间,这时有个声音告诉我: “为什么不将害怕写下来呢? 写下来吧写下来吧,也许能让你好点呢?”好吧那写吧,还能怎么样 呢?躺在床上的少年告诉我你还能怎么样呢?现在回想起来,我所写 的更多是对往事的追忆,对现实情感的抒发并不多,或许是对过去的 不舍吧。 一路写过来也经历过不少冷眼,不过幸好一个声音一直鼓励着我, 虽说写了几年进步也不大,但总归是坚持下来了,坚持下来就是好事, 写得好不好另说。 

    要说我见过的最震撼的景色,莫过于夏季独有的灿烂的银河。 不过城市灯光绚烂,竟压得银河也避其锋芒,幸而离城市不远处 便是连绵不断的秦岭,在那儿,在秦岭的夏天,从幽静之地所流出的风,将葱翠的树吹得迷醉,吹起阵阵虫鸣,吹醒沉睡着的鸟儿,鸟儿 的鸣啭,风儿的萧萧,森林摆动的影子,小溪轻轻地流过,细不可察 的涓涓流水,倒映出璀璨的银河。 随便在秦岭哪,在某座山的山顶或者山腰,在树荫下或者草丛间, 最好是在黄昏,面对着夕阳坐下或站着,要是你愿意躺下也未尝不可, 看着太阳逐渐收起其纯白的面纱披上赤红的衣裳,天边的云如火般燃 烧,风推着火焰在天空中起舞,留下几点柳絮似的痕迹。火焰逐渐熄 灭,太阳无声地走下山去,束状的阳光长长短短,四散的玩具被收回 到它们原本的地方。火红而蔚蓝的画布被无形的大手车去,露出了画 布下的星星点点,星辰点缀了漆黑的夜空,寂静的宇宙也有其无声的 言语,这言语连接着星星,将宇宙织成一张无边的网,透过一根又一 根无形的丝线,在星星汇聚之处,有一条横跨天宇的星河,大地围绕 其转动,星星任凭其支配,夺目的璀璨彰显其华贵,缓缓地流淌预示 其平和,那儿有无数颗比太阳更加宏伟的恒星,无数颗闪烁着不同光 芒的星星,构成的亘古不灭的银行。 银河悠悠升起,这时不妨到高处去,去看看银河的全貌,你也许 会看见,所有的神奇无不出自那里,所有的希望无不指向那里,那里 有约书亚的住所,有《圣经》中所说的天使,天堂不在那,那里即是 天堂,是人间的开始,亦是人间的终焉。 

    坐火车时我有时会忘记,这火车驶向哪呢?听着轨道和车轮间碰 撞的“隆隆”的声响,总担心我坐上的是一趟错误的列车,看着车上人来人往,恍惚间以为来到了哪座陌生的城市,耳边传来若隐若无的 吆喝,司机因堵塞而鸣笛,行人间不绝于耳的交谈,高耸的大楼折射 出耀眼的光芒,低矮的居民楼传出婴儿的啼哭,一辆火车从远方驶来, 透过某一扇窗户,我看见我就坐在窗边,好奇地向外张望着,这座阔 别已久的城市,只存在于我的印象中的城市,我的故乡所在的城市。 又坐了一会大巴车,来到了城市边缘的一个村庄,站在被树荫遮 蔽的鹅卵石小道上,多少时间的流逝但除了更加茂盛的草丛以外并未 留下什么痕迹,四周静悄悄的,多少年如一日,只是村里的孩子换了 一群(或是换了几群?),曾经和我一起的那些孩子呢?他们去哪了? 阳光下寂静无声,偶尔传来模糊的虫鸣。 我靠着仅存的一点印象,慢慢摸索着回家的路,一条胡同接着一 条胡同,纵横交错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将我这个归乡者缠住,蛛网 蔓延似乎没有尽头,蛛网愈来愈厚,直至将孔隙都填满将每一个像我 这样的人都困在其中,我们走在通往故乡的路上,我们都是困在囚笼 里的犯人,我们都想逃离一个名为“过去”的牢狱。 我生在西北,故乡却在东部沿海的某个村子,近一千公里的距离 使得我这些年很少回去。寒假时去了趟上海,在十六铺码头隔着江水 看到了久负盛名的东方明珠塔和陆家嘴,虽然是冬天而且下着雨,气 温却比我的故乡高上不少,雨幕笼罩了对岸的高楼,我想看看南京路 但即使是春节临近那里依旧人山人海。我走在路边,走过中共驻沪办 事处,走过几栋欧式风格的居民楼,走向人世的边缘,我看见了我往 日习以为常的低矮楼房和疲惫的人们,我看见了白天所看见的上海金融中心的一派繁华景象,想起在这座城市北边不远处的我的故乡,想 起远在天边的我生活的地方,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到底在哪里。 我记得爷爷在故乡种的那一片银杏树,我在银杏树间奔跑,与伙 伴们游戏,不知那片银杏树还在不在?下次回去一定要亲自看看。 某一天我坐在飞机上俯瞰大半个中国时,我是否能分得清它们? 我是否能认出那片银杏树,是否能认出繁华的上海?当我置身于那片 树林,那座城市时,我还能找到曾经的伙伴,还能走出无尽的迷宫吗? 

八 

    前些天散步时发现楼下的花开了,我很惊讶,记得以前这里并没 有花。橘黄色的花苞,喇叭状的花朵,或高昂着颈或低垂着头,含蓄 而又不失奔放,越过墙的阻拦,树枝上沉甸甸的花朵,在绿叶下盛开, 微风袭来,悠悠的阳光下花儿悠悠的晃,阳光穿过绿叶与花交织的网, 在地上留下太阳的吻,大地以摇曳的树影回答。 看见这花,我才意识到花开的季节到了,风将花的消息带到这座 城市,,带到我的身边,风从远方,自远方就开始传播春的消息、夏 的伊始,风选择花作为她的信使,我看见艳丽的花、幽静的花、含蓄 的花,于这空中绽放,随着风起舞,伴着悠远的鸽哨声,来到了这里, 花开,花又落。 风卷起凋零的花,花瓣使无形的风有了具体的形象,风卷起花穿 上花,风带来花又带走了花,风吹进了我的梦中,风走了,花留了下 来,一朵淡紫色的小花,悠然、雅静。

    花香四溢的春天,永恒炽烈的夏,火热的心,闪烁的星辰,我的 生命之脉搏从不停息。炎热的夏天我惬意地坐在破碎的阳光下,白云 漫漫树影悠悠,白鸽的影子在地面上飞翔,它要飞到哪儿?街上行人 稀少,野猫漫不经心地在阴影中踱步,商店里的老座钟发出“滴答, 滴答”的声响,门口的老人抽着旱烟看着报纸,团团白烟缓缓升起后 消散,路边的摊贩纷纷躲在巨大的遮阳伞下,摊上的货物在阳光和阴 影的映衬下分成明暗两片,水果所散发的香味引得蜜蜂即使在炎热的 太阳下也要前来拜访,嗡嗡一团似乎永远都不会满足。 永恒的夏天,永不落幕的热情,如火般炽烈的心,我走在流淌着 云朵的河边,走在如梦似幻的阳光下,心绪飘飞,心绪飘飞,心绪拂 过几朵拥簇的紫花,太阳下的星光点点,白色的鸟摇摇晃晃却不曾落 下,它飞越了时间与空间,飞到了过去与未来。所有的夏天,整个夏 季,灵魂在奥林匹斯不灭的圣火中燃烧,日月东升西落,河水奔流不 息,时间与空间一同消逝,城市明亮又熄灭,山林活泼而宁静,永恒 的夏日,永恒的思念,我所憧憬所热爱的花,于火焰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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