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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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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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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舅“师傅”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幺舅不幸离开了我们。这两年间,我相继失去了三位亲人,不想再用文字去表达伤心的回忆。但,怀念起幺舅来,却又情不自禁地去触碰那些伤痛我心的文字。因为他不仅是我最喜爱、敬重和亲近的亲人,还是我曾经的“师傅”。

      幺舅生于1953年农历二月,姊妹六人,上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他是外婆最小的儿子,排行老幺。在幺舅四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即我的外公就去世了。裹着小脚的外婆,含辛茹苦地把幺舅几姊妹拉扯大。幺舅的童年,虽然有哥哥姐姐们的照顾与呵护,但他养成了吃苦耐劳和乐观的好习惯,有上进心、同情心和感恩心。

      我的母亲长幺舅六岁多,作为他的二姐,自小都是带着他一起干农活、做家务。在她心中,幺舅是她最疼爱的人。即使后来出嫁有了我们兄妹,并且不管隔得多远,但只要一提起幺舅,她的眼睛就发亮。打从记事起,我就亲切地称他幺舅。

      我喜欢幺舅,是因为他平凡善良,这是一种在我看来很高贵的品质。我初中时求学于异乡,每次回家时如果遇见幺舅,他总是会给我拿一些零花钱。幺舅常说:“一个人在外读书,自己要照顾好身体,不要饿到冷到。”话虽朴实,却很暖心。我家是个半工半农家庭,父亲早年参工,长年在远隔千里的川西工作,家里只有母亲一人务农,每到农忙季节,幺舅总是帮他的二姐先忙活完,才顾得上做自家的农活。有时因延误农事,还影响幺舅家的收成。母亲总是觉得愧疚,幺舅却乐呵呵地说:“我们姐弟之间谁跟谁嘛。”若非姐弟情深,岂能如此?

       我喜欢幺舅,是因为他勤劳勤奋。幺舅仅小学文化,但他有上进心,且十分聪明好学,不满足于常年面朝黄土背朝天,在泥土中刨生活的日子。他通过拜师学艺,刻苦钻研,学会了钟表修理。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手上有表戴是身份的象征,修表在农村是个比较红火“吃香”的行业。幺舅的技艺真不是吹的,他能让一块已经报废的表“起死回生”,在家乡街道上的三个修表师傅中,他的生意最红火,口碑也是第一;人们一提到修表的“唐师傅”,都要翘起大拇指啧啧称赞。乃至于幺舅带的徒弟最多,达十多个。若非技术精湛,岂能为乎?

      我初中毕业回乡后,决心学一门手艺养家,于是就拜幺舅为师学修钟表。幺舅也就成了我的“师傅”。在跟幺舅学艺中,幺舅经常跟我说:“修表是一个细活,马虎不得。”“修表要沉得住气,有耐心,急躁冒进是不得行的。”同时,“做人跟钟表一样,要走得准,而不是走得快”……幺舅不是哲学家,讲不出大道理,但他的话浅显易懂,虽说的是学艺,其实是讲的做人的道理。幺舅是这样说的,也是他一辈子这样为人处事的。虽然我最终没有从事修表行业,但幺舅的教诲至今难忘。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成了我直到现在都在奉行的工作、生活态度!

      2023年1月3日上午,是个悲伤的日子,幺舅突然走了。消息来得虽不那么意外,但还是让我感到震惊和悲痛。幺舅前两个月刚刚检查出肺部有毛病,正在吃药治疗。谁曾想进入寒冷的冬天,幺舅却感染上了新冠病毒,经过几天住院治疗,一直不见好转。闻知幺舅病情,头天下午,当我急冲冲从成都回到达州,一下了火车就和妻、儿一道赶到医院探望他,正与病痛搏斗的幺舅一见到我们非常激动,我一再安慰幺舅要乐观、坚强地战胜病魔,尽快康复。幺舅也乐呵呵地向我保证,一定配合医生治疗,早日出院,春节相聚……然而,有些时候,你不知道,一转身即是永别。无情的病魔,还是在冬天的寒风中带走了幺舅。

      幺舅就这样离开了我们,从此阴阳两隔,但他善良乐观的音容笑貌,却永远地留在了我们心中。

      幺舅“师傅”,愿天堂没有病痛,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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