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叙人生

    法郎士曾经说过，上帝或造物的神造人的方法实在是太笨，太不完美：他把人的青春时期安排于生命过程中的最前一段，使人生最宝贵的爱情正处于懵懵懂懂之中，着实可惜。他说假设他有造人之权的话，他一定要吸取虫类如蝴蝶之属作为榜样，要人先在幼虫时期就做完各种各样的储备工作，然后衣食无忧，直到最后一刻，男人，女人再长出一对闪光的翅膀在露水和欲望中慷慨激昂地活一次，然后相拥相吻地死去，这才叫爱情，一种不留任何遗憾的唯美爱情。

    理解了法郎士的观点，我真想颠倒着再活一回，首先第一步就是死亡，然后把它抛在脑后，在敬老院睁开眼，一天比一天感觉更好，直到因为太健康被踢出去。然后出去找工作，遇到了你，再然后我们俩一起变成高中生，初中生，直至小学生，最后我们再一起变成小孩，无忧无虑地玩耍至到出生。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生活，我们将过早地除却了生死离别的痛苦。

    如果只是如果，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我们从出生的那天起就签了契约，从此规范了我们的生活，直到死亡，很少有人能够撤销或超越这份契约，这份契约决定了我们吃什么、做什么、想什么，也决定了我们住在哪里、爱什么，甚至如何死亡。这就是我们，我们的一生。

    小村外，敬老院中榕树下经常有一位老人佝偻着身子，抬着僵硬的脖子向上张望，看着郁郁葱葱的枝叶想：什么时候我能健健康康地被踢出这个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