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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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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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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女潇潇

1

潇潇,学名邓静雅,我弟弟独生女儿。按我们土家族长阳的习惯,他叫我大爹,叫我妻子大妈。

潇潇大约有一米六五的个子,长得玉润有形,手臂手掌肉肉的,很有福气的那种。她目前在一家具有外资背景的培训机构工作。她大学所学专业是英语,开始当老外的助教,现在除了当助教,还亲自带班,可以独立教学了。她的愿望是,先在培训机构学习,锻炼口语,掌握独立教学能力后,争取考到有资质的正规学校教书。

她通常的上班时间是每周三至周天,周一和周二休息。周三至周五的上班时间是下午二点到晚上十点;周六和周天是早晨九点到晚上六点。我们家在册人口不少,可是平时却没几个人。非非在单位,另有自己的住房,很少过来;琪林、琬林在外求学,很少在家;妻子Milly是一个教书匠,虽不求名利,却偏偏重职业操守,组织纪律特强,早去晚归。通常家里,只有我和潇潇。

平日,早晨七点钟左右,我就开车送妻子去学校上班。潇潇此时也会起床。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住在洗衣房的Sweetie(答应两个女儿初中毕业若能考上惠州一中,就准她们养狗。结果她们双双考上一中,我们也兑现了承诺,后来她们却在外地求学,打发狗,多少成为我们每天的一个负担)牵出去拉屎拉尿,然后对着镜子认真的梳洗。如果大妈没有给我们准备早点,等我送大妈从学校回来,她一般就做好了早餐。早餐或是一碗面,或是一盘炒饭。潇潇对吃,颇爱钻研,力求色香味俱全。面碗里,常有一个煎蛋,还有臊子。臊子一般是洋葱丁、辣椒圈、芫荽和香肠粒制成。炒饭则是洋葱粒、玉米粒、胡萝卜粒、青椒圈和青菜粒炒成。他知道大爹爱吃枯饭,常把饭炒得焦枯,吃在口里嘣嘣作响。每次我开门进屋,家里一片寂静。潇潇就坐在餐厅的桌边,静静地吃早餐,毫无动静,仿佛空中掉下来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这孩子,安静起来,跟空气一样似有似无。

上午,她通常就在二楼的书房看看书,练练字,写写文章。每到11时,她都会发个信息给我:“大爹,中午回来吃饭吗?”我们家不喜欢剩菜,她是好按人头准备中餐。我说回来,他就把菜安排得丰富一点。休息日,她会主动地拖拖地,擦擦桌椅,将家里的卫生全面打扫一遍。一次,屋子里不知从哪里飘出若隐若现的歌声,竖了耳朵循声听去,哦,原来是潇潇在二楼一边拖地,一边哼歌。这时的她,一头长发随着拖把的节律左右甩动,而那嗡嗡的歌声,总也让人听不清唱的是什么。这种哼歌的情景,虽然不是常见,但足以让我欣慰。我知道这是潇潇心门彻底打开的表现。现在的潇潇,做任何事情,在任何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是笑笑的,总给人一种亲和感。记得党史专家何焕昌老哥说过:看一个女人有没有福气,就看她的面部表情,笑笑的,一脸喜气,像个菩萨,这样的人一定有好福气!

潇潇有如此的心理状态和精神面貌,让我这个当大爹的打心眼里高兴。我以往对潇潇的那些担心,随着她的不断成长和进步也开始漫漫地舒缓和减轻。

2

今年四月底,正好是潇潇到惠州一年的时间。

“哥哥,那就把潇潇交给你了”这是去年四月底弟弟力君带潇潇来惠州,回黄石前甩下的一句话。听了这话,我感到十分沉重。我望了望他,没有吱声。我父母虽然生育过4个子女,成活的只有我和弟弟力君。受计划生育政策的限制,力君只有潇潇这么一个独女。说不帮忙,手足之情,血浓于水,说不过去;说能怎样,现在竞争激烈,谁又敢保证。更主要是,潇潇当时的各种状况让我不容乐观。

按说,弟弟应该有一个很优越的家庭。力君在内地一家日报社,弟媳在团区委,养育一个孩子,根本不存在经济上和精力上的负担。可是因为弟媳的升迁问题,导致了弟媳、弟弟一家的悲剧。听力君说,弟媳的父亲与市委组织部长曾都是被清华园一批录取的同学,也因了这层关系,他告诉肖燕,某一个职位就是她的了。可是到正式宣布,却易名换人。经打听,得知人家的后台是市委书记。由此,弟媳受到打击,一蹶不振,最后发展到精神忧郁症。由此,弟媳从机关,到学校,由学校到病休,从三十多岁起,就一直打发着扭曲而漫长的生命。这个病,不像是其他病,每天必须服药。而当好缓时,她就不愿吃药。拒吃药,就意味着病情的反复。所以能平静度过每一天,就算是这个家庭的福分。弟媳患病后,最大的嗜好就是吃东西,一天到晚不住口。家里的瓜子花生糖果等零食不断,吃了睡,睡了吃,人就横长,一米六的个头,可想而知成何等体态。力君也由此郁闷,一天到晚不落屋,他的职业本来就交际频繁,成天在外喝得昏天黑地。回到家里,闷不做声,除了看电视,就是打呼噜。这样的家庭,哪里能给孩子一个榜样,哪里能给孩子一点生趣。力君把人生的整个希望投注在潇潇身上,对潇潇的希望就是好好读书,指望她从本科读到研究生,从研究生读到博士。听力君的意思,不断读书,一不是因为经济宽裕,二不是因为智商超群,而是为了竞争,怕出来找不到像样的饭碗。由是潇潇的思想包袱特重,压力特大,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变成了成天少言寡语的人,以致在大学四年里,黄石与武汉的距离只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她都很少回家。我得知有年连暑假和过年潇潇都没有回家,令我十分不解。我问力君为啥?力君说她在学校学习。我说扯淡,难道过年过节都要学习?我想这其中一定有原因。潇潇大学毕业后,我很想叫她到广东来,我当时给一所民办学校的董事长说好了,可以来教英语,然后努力争取考到公办学校去。我认为,女孩子,以教书为职业挺好,工资稳定,又不需要应酬,每年有两个假期,今后成家了还能照顾家庭和孩子。可是力君告诉我潇潇要考研,说她在武汉专门租了房子,已在作考研前的补习了。

去年,力君来电话,支支吾吾地说:潇潇考研没、没考上,能不能,过惠州来。我说,如果黄石实在安排不了,那就来吧,不过,过了这么久,不知道人家现在还要不要人哩。他们来了之后才知道,潇潇是非师范生,在校没考教师资格证。毕业后,一心考研,根本没有打算教书,也就没有想到去考一个教师资格证。谁都知道,出任教师,教师资格证是进入门槛的首要条件,没有怎么行咧?再说惠州市大多数县区,现在报考教师还要求是师范生哩。

潇潇说,那我回黄石去,在家里复习,明年考上教师资格证再来。

3

这次见到潇潇虽只隔了两个年头,她的变化却令我惊讶。

一是胖得出奇,脸上的肉,松垮而浮胀,全身上下似乎随时都有多余部分要往下掉的感觉。我问她多重。她说140多。我说,看看,你这样的体态怎样好去当老师。再说,你从来都没有教过书,我又怎么好把你送到我朋友的学校去误人子弟。更让我担心的是,潇潇说话没有表情,一静下来的时候,眉毛下垮,嘴巴下瘪,一脸苦瓜相,好似谁欠了她八辈子老账似的。我埋怨力君说:人生是要规划的,没有规划,就像无头苍蝇,没有目标地乱窜,怎么行。他们这次来,我从潇潇口里才知道,其实,潇潇那年考研根本不是在武汉备考,而是从网上找到杭州一家培训机构,住在杭州,共花去9万元人民币,结果一事无成。我十分清楚,如果她这次回去考教师资格证,就是考上了,也很难改变她的心态和现状。如果这样,怎么能从事教学工作呢?我对潇潇说,不如这样,留下来,一边到培训机构找工作,可以拿到最起码的生活费用,不再给父母增加经济负担;再是在培训机构工作,能够学到教书的基本功。这样,等教师资格证拿到手的时候,你教学的基本功也学到了不少,那时工作也就会水到渠成。他们父女同意了,潇潇留下,弟弟回黄石。临走,力君丢下那句拜托的话。我知道,我这是把包袱往自己身上撸咧。Milly理解我的心情,说这样也好。她说她跟一家培训机构的头头熟,问问那里要不要人。

从小我对弟弟力君的感情就十分友善。我五岁半上学就开始寄读,吃学校食堂,如果靠近周末的饭餐里有鸡蛋鸭蛋之类的食物,我都舍不得吃,用纸包好,拿回去给弟弟。要是别人欺负了弟弟,我一定要找去问罪。记得,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与力君闹架,将弟弟往晒棉花簾子一推,弟弟的一根手指头被晒花簾子的篾签插入,痛得哇哇大叫。我一恼之下,将那个家伙打得鼻血直流。一直以来,无论功课还是做家务我都比弟弟强,可是母亲还是特别关照和心痛弟弟。要是有的孩子,一定会怨恨妈妈偏心,可是我没有。我知道弟弟比我小,需要更多的爱护;同时我也知道,弟弟在各方面比我弱,妈妈是在保护弱小,从另一个方面也是对我的肯定。母亲怜弱抚幼的品格也影响了我一生。而在接受教育上,弟弟比我在校的时间要多。在那个年代,我们臭老九的孩子想读高中是很不容易的。我初中毕业后,有幸被批准读高中,而就在这年,我母亲患类风湿关节炎瘫痪,为了不给家里增加负担,我主动放弃了读书,下放农村。弟弟力君不仅读了高中,还上了中技。弟弟从读高中起,直到调入地方工作,都是我在操心。中技毕业后,他分配到东北沈阳工作,与从重庆工程学院毕业分配到同一个单位的肖燕相恋。后来肖燕家把她调回黄石团委,我将力君调到了荆门大学。1990年3月他们完婚。婚后,我已将弟媳联系调到荆门市社科联,肖燕不愿远离父母,拒绝来荆,力君只好调往黄石。在一个晴好的日子,我请了一辆大卡车,拖了穿衣柜、冰箱、电视等家具,像送嫁妆一样,满满一车,亲自送往黄石。从此,我与力君天各一方,在不同的城市各自谋生和发展。

婚后第三年十月的一天,弟弟电话告诉家里,他们喜得千金,取名潇潇,1992年10月17日出生。潇潇周岁生日在荆门度过,为此我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写给潇潇》,除了在《荆门日报》发表外,还在《湖北日报》东湖副刊发表,这是我送给侄女潇潇的一件特别的生日礼物。在文中,我这样写到:“我希望我的孩子……有一个健美的身体,同时也要有一个健美的灵魂。”“你要博爱整个世界和人类”“这样,孩子,你就是一个真正能读懂书的人,一个真正有知有识有精神的人了。”

那是我二十多年前对侄女潇潇的期望,而眼前的潇潇,却让我大失所望。我想,要改变她,首先得给她温暖,解开她的心结,打开她的心窗,让她懂得读书学习的真正意义,树立起生活的自信和勇气,从而练就生存发展的本领。

4

Milly将潇潇安排在二楼的一间小房里。这间房小巧玲珑,穿衣柜、床头柜、空调、台灯一应俱全。窗外,是两篷黄金竹,摇曳多姿。

安置完毕,便步入了正常的生活。我给潇潇约法三章:一是晚餐少吃或不吃;二是每天坚持四十分钟以上的锻炼;三是有空要学做家务。我想从外型上入手,改变她的体型和面貌,然后再在素养方面加强训练,内外兼修。

在潇潇的微信圈里,我看到她时有发些韩版美少男,这是女孩子们心底的小甜蜜。我问潇潇:你喜欢那些韩国帅哥吗?她憨憨地笑,不置可否。我说:你要知道那些美男同样也是喜欢美女的呀。你见过美男子喜欢丑女的吗?她嘻嘻,有些不好意思。我毫不客气地说:你一定要清楚,今后要想找一个优秀的人,首先自己得先优秀起来。否则,那就是做梦!我想,这样严厉而几近残酷的话,她的父母是不会说,也是不敢说的。这是我国独生子女家庭普遍存在的问题,不敢面对“娇娇宝贝”在成长过程中所遇到的各种问题,或一味迁就,或干脆回避。我知道,我不这样说,就不能触及她的灵魂,不触及灵魂,她就不可能从根本上认识自己,进而改变自己。

我对她说:你每天必须锻炼四十分钟,争取把体重减到120斤以下!我以为,一个连自己体重都控制不了的人,更谈何有毅力做好其他的事情呢!

她说:好吧,那我去买张健身卡!

什么啊,买健身卡?!一听这话,我火冒三丈。我瞪着常常布满血丝的红眼,对她说:健身锻炼就非得上健身房不可吗?只有花钱才能健身吗?我知道这孩子在用钱方面被宠惯了,只要伸手,大人就给,根本不知道当家人的甘难辛苦。我说,你爸爸满打满算一个月就是有5000元的工资,一年下来不吃不喝也才6万元,而你考研光补习费就花掉了9万元,这可是你爸爸一年半不吃不喝所有的钱啊!你想想,你能忍心再这样花钱吗?我还听说,她在大学里,居然瞧不起来自农村的同学,常常在她们面前显摆。她的自卑和自傲,是来自两个不同方面的毛病,如果不矫正,很难正常成长。我开始激将:潇潇,我们家在惠州是穷人家,但是与你家比,还是要好得多吧。你看看,我们家哪里会浪费一点东西?吃饭碗里从来不剩下一粒饭;电灯也是人走随手关。就连吃西瓜都要吃到不见红肉,苹果吃到见到核骨。我们家,人人运动,谁买了健身卡?你以为要写好字,光凭买几只好毛笔就能把字写好吗?你以为人要好看,去买件好衣服套在身上就算漂亮了吗?没那么简单!没有诚意,不得要领,一切都是枉然。我无法给她好脸色。我甚至告诉她,你现在这个样子,大爹跟你走出去都感到不自在、丢人!

潇潇听到这些,一脸的茫然。一次,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她讲到了学习,讲到了同学;讲到了父母,讲到了家庭,也讲到了成长过程中的无助与痛苦……通过交谈,我看到潇潇是个善良、单纯、真诚、心底细腻的孩子,不说假话,不阿谀奉承,不趋炎附势,现在世上横行的那些世俗的毛病,她几乎不沾边。她五官端正,应该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一胖掩百俊。毕竟她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智商说不上十分高,也绝不会底,如果经过调教和塑造,无论在专业上还是在今后的家业上,都应该会有一个美好的前景和结果。

为此,我给她专门编了一套手操,要她围着小区边走边做。这样,既有走路让人体顺气畅、挺拔矫健的功效,又有拍打动作燃烧脂肪、减少赘肉,使体态匀称的效果。而这套手操有九个动作,每个动作一百下,围小区一圈下来,刚好把一套动作做完,恰恰是十分钟,每天四圈,运动完毕就足有四十分钟,达到了书上所说每次运动的时长要求。

开始我带着她走,我在前,她在后。可是我发觉她起初几乎是在敷衍。拍手、拍背的动作就像在抚摸猫咪,又或是挠痒痒,没有一点力度,根本达不到锻炼的效果。有时走着走着她就没有动作了。我毫不留情地狠语相向,像鞭打懒牛一样,驱使她前行。没过几天,潇潇似乎尝到了锻炼的甜头,笑笑地对我说:大爹,每次锻炼下来,人好舒服哦!我第一次看到潇潇会心地笑了。我知道,潇潇开始体会到了收获的甜蜜。如此下去,潇潇一定会从外形上的变化带来她心理上的变化;心理上的变化,就会带来她行动上的改变。习惯养成,可以让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能呈现极佳的状态。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古人之语,多么形象与深刻!

5

俗话说,身教大于言传,此话不虚。在这点上,大妈对潇潇的影响极大。

大妈在惠阳高级中学教书,身为英语科头,常常早出晚归,一天下来,极其辛苦。但是回到家里,又手脚不闲地忙家务。人不能只是为了一日三餐,还需要精神上的滋养。大妈除了教学需要的备课外,常常挤出时间来看书或是欣赏电影。她生怕自己落伍,所以挤时间充电。学生们知道的新鲜事,新兴人类的前沿词汇,和最新流行的俏皮段子,很少有她不知道的,由此搏得了她的学生喜爱。她真正做到了教学家务两不误。大妈是一个典型的人们所说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知性、优雅而能干的女性。

早晨,只要时间允许,大妈都会准备好早餐,她会根据各人的不同偏好,准备不同的食物。有时,也会将我们的中餐安排得妥帖,什么菜,搭配什么炒,她都想得极为周到。星期六和星期天的早晨,她准会是打好料理,或是红豆、核桃、薏米糊,或是红枣、芝麻、枸杞糊,置于餐桌,放好勺子筷子,好让家人起床后就餐。看到这些,潇潇从心底发出赞叹:大妈好细心啊!我说,家里如果没有一个会当家的女人,这个家庭就很难兴旺。你也是要嫁人的,要学会体贴,学会做家务,家政是一个女孩子的必修课啊。常言说:一个好女人,可以让一个家庭旺三代。这些话,潇潇听进去了。看得出,大妈成了潇潇心中的神。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在默默地以大妈为榜样,向大妈学习。遇到大妹要回来的时候,她都会不声不响地去买些小东西,等琪林回来做给她吃。她观察到大妈爱吃什么蔬果,碰上也会买点。这孩子总爱默默地用行动表达对别人感恩,却很少用言语表达。

大概不到半年,潇潇的变化让所有见到过她的亲戚朋友和同事大为惊讶。

“哇,潇潇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次春荣姐姐见到后,不由惊喜地赞叹。

“潇潇现在不仅瘦了,变得好有气质哦”“十一”长假,军玉哥哥到家里来坐,见到她说。

“与她刚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历历姑姑与我在一次吃饭时谈起潇潇,甚为欣赏地夸到。

潇潇的体重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已减到了120斤,随着体重的减轻,她也拾回了坚信美好、向往美好、追求美好的信心。潇潇在亲戚朋友们的鼓励声中,更加坚定了前行的方向和勇气。起初上班,总是要逼着问她,她才像挤牙膏一样向我们说一些工作上的情况,逐渐她都会主动向我们说一些事情。哪个外教又走了,哪个同事过生日了,哪个家长又胡搅蛮缠了,哪位老师因拉了几个学生进来拿了提成了......遇到高兴的事,我们一起分享,遇到不开心的事,我们就一起分析,看看采取怎样的办法去化解。这种交流形式成为我们沟通的一种常态。我对潇潇说:这可是你“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啊,接下来该是要在内在素质方面下下功夫了。我提议她练练毛笔字,看看名著,加强文化方面的修养。

潇潇的写作基础较好,听说在上小学的时候,她的作文曾作为班上的范文展示过。这点似乎继承了她爸妈的基因。她爸妈因文学结缘,婚前常以“潇潇”为笔名联袂发表诗文。而他们的女儿来到,给她取名潇潇,这孩子,真可谓他们灵与肉的结晶啊!我鼓励潇潇坚持写作,尤其是写那些人生感悟,不要无病呻吟,不要为写文章而写文章,一定要真情实感,有感而发。一是练习写作,掌握娴熟的写作技巧,为今后工作打好底子;再是记录自己的成长经历。这些记录,亦是自己成长的一面镜子,助推自己不断进步。

潇潇写作的时候很安静,那是深入思考的一种状态。每次拿出的文章,都让我看到了她的进步,总有让我感到惊喜的地方。《总有一个在路上》,是对读书与行动的认识,她知道了知行合一的道理。“读书是为了提升自己,或者说读书是改变自己的一种途径……要想让家长信任我,首先,从亲密程度上,我要比他们还了解他的孩子;再是,专业上我要阅读更多教育书籍,建构并丰富自己的知识体系,以期得到家长的认可。最后,结合实践,践行教育理念,力求做到知行合一……曾经的我,读书是为了考试,心里总是想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考试了,结果一步步走进考试的陷阱,无法自拔。如今,我学会了让读书变得简单、明了、有品位。心态不同,过程不同,结果一定会不一样”;《街头求抱抱》是她的一篇打开心结、对爱理解,以微笑的心态面对未来的文章。她深刻认识到:“确实,不是别人很冷漠,不想和我说话,而是自己没有足够的耐心和热爱……爱是生命的源泉。此后,我重新找到了爱,开始主动和每个同事打招呼和微笑,或是接受他们善意的帮助。于是,冷漠和防备在温暖的阳光下一点点融化了……”; 《逃避还是面对》则表达了她入世态度的转变。她说:“从盲目的自信中醒来,重新认识了自己的优势;从自卑的泥淖中走出来,积极微笑面对每一天。我和自怨自艾挥手再见,鼓励自己珍惜今天,踏实勤恳做事……”由是,她进而追问:“我能为自己做什么?为家庭做什么?如何提升自我价值?这也将是我接下来切切实实要面对的”; 《学生是一面镜子》,是她对自我价值肯定,并找到前行方向的一种表达:“今天,我才切身体会到,学生是面镜子,让我照见自己,帮助我找回初心和热忱。也让我明白,千万不要把困难和失败当成认定自己价值的标签,否定质疑自己,不断前进,才能成长”。

到目前为止,潇潇已在《惠州日报》发表文章四篇,在《惠州城市文化论坛》发表一篇,书法也练得有点模样。她所写的文章虽然不多,但篇篇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没有矫情和做作,没有巧语与卖弄,真实记录了自己成长过程中的心路历程和进步足迹。在此,我要感谢编辑大忠先生的慧眼识珠,让潇潇的笔头之“珠”有了闪亮登场的机会,给了她人生路上前进的动力。

6

近日晚间散步,我常常想到侄女潇潇的变化,嘴角自然露出欣慰的笑意。潇潇在惠州的一年时间里,一如我们的预期,已顺利取得教师资格证。她不仅没有再找爸爸要钱,今年春节回去还拿了几百元钱,孝敬家家(黄石方言,即外婆)。现在,她一边上班,一边准备应聘惠州一所学校教师的考试。我希望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能如愿以偿。

常言道,风水轮流转,今日到我家。潇潇像他们家的一个枢纽,打开了这个结,万事顺畅。好心情带来好运气。随着潇潇的变化,一切好事也随运而至。这一年来,弟弟力君那边也不断传来好消息:报社分配的住房,已经交楼;弟媳的病情大为稳定,几乎没再复发;与潇潇一同长大的她的舅舅的女儿去年成为一名村官,得到锻炼后,最近去了上海发展;近来,潇潇也颇受培训机构领导的重视。“五一”期间,单位领导还专门开小车到小区来,接她出去散步谈心。大意是,希望潇潇能长期在这家培训机构工作,一定会有不错的前程。我和潇潇分析,最近各公立学校都在招聘教师,他们领导怕潇潇报考教师离开这家机构,而先发制人,来稳定人心。巧的是,惠州安徽商会的副会长程华昨天打电话过来,说要潇潇过他的培训机构去,甚至可以给一定的股份。我说侄女最近报考了学校,正在备考,恐怕来不了,婉拒了。看看,昔日的小丑鸭,就要变成白天鹅了!

更为让人兴奋的是,力君来电话说,前些时,居委会的人上门登记,他们那片社区要被收购,可能会被开发成高档别墅区。听说每平方按8000收购,这样力君家的房屋有近300平方米,可拿到200多万元的补偿款。力君说,如果拿到款,就在惠州给潇潇买套房子。我说,潇潇,你家发财了。她嘻嘻地笑个不停。

昨天与朋友相聚,回来晚,做完运动,大约是夜里近十一点了。刚转过弯,见小区门卫处走来一位长裙飘逸的女孩,高挑的倩影,神采奕奕。我健身击掌的声响好似惊动了来人。

“大爹”一道清甜的叫声,从不太明亮的路灯光影中传来。

哦,是潇潇下班回来了,她笑笑地迎面走来。

此时,我才记起,我写侄女潇潇的那篇文字还没有最后结尾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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