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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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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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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德宏兄——回忆我与张德宏的往事

怀念德宏兄

——回忆我与张德宏的往事

昨早醒来,见“荆门文学作者联盟”群发帖甚频,好像是在凭吊一位过世的文友。平时不太看微信群信息的我,出于好奇,还是点进了群。“张所长一路好走!”一串这类的悼念词映入眼帘。张所长?是德宏兄吗?我潜意识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神经也立马紧张起来。结果,不出所料。

不知什么时候,我与德宏兄互加了微信。他的微信名叫老树。为啥取名老树我不得而知,或许是与荆门城北的松树栎树有关吧。记忆中,德宏写过关于北山松树、栎树坚硬、倔强、不屈风格的文章,他是否借松栎在隐喻自己的性格呢?

我与德宏兄的微信交流,截止在今年的8月5日上午07:42。近年来,我虽然不常看微信朋友圈,也不爱每天发晨问信息,但是却有自己对朋友特别关注的方式。与我有微信的朋友,凡是我特别关注的,只要是在微信运动圈,我就会拉入“我关注的人”。我以为,生命在于运动。通过运动,我可以关注到朋友的出行情况和身体状况。还有,每个人都建立了自己的运动习惯,通过掌握一个人的运动规律,也可观察到一个人工作、生活、健康、情绪的变化。荆门是我生活了20年的地方,尽管我离开那里已有30年了,但是那里的朋友是我永远的惦记。自从有微信后,只要是互加了微信,并在运动圈里,都会是“我关注的人”。不论他们每天运动多少步,我都会给他们点赞。意在表示我对朋友的关注和问候,同时,也提醒朋友要多运动,加强身体锻炼。

8月份后,我发觉德宏兄“微信运动”的步数越来越少,有时为0。大概是去年七八月间吧,华裔诗人程宝林回国到荆门,张四海大哥接待宝林,特邀了德宏作陪。当我在宝林微信朋友圈看到他们的合影时,几乎认不出德宏了。德宏兄不再是记忆中面阔气昂的那种模样,面貌大变,双眼干涩,形容枯槁,令我惊讶。我想,德宏兄的身体现在是不是越来越不好了呢?8月4日,他的步数仅有39。我微信给他:“老兄,最近身体咋样?连续几天步数很少喔”。他第二天上午07:31回复我:“兄弟好!我因病长期住院治疗。”我们这次微信交往后,他生命的波长就永远止在了2024年9月1日。

我与德宏相识于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时,荆门刚刚由县改市,不久又升格为地级市。从1949年以来,中国最具活力与朝气的年代当属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解放思想,改革开放,为沉闷了30年的中国带来了一缕新风,全国各地呈现出朝气蓬勃、百废俱兴的景象。具有悠久历史的荆门古城也是一样,在改革开放的强劲春风吹拂下,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青春活力。由于荆门成为以石化、建材等产业为龙头的新兴城市,引进了大批大中专毕业生,为古城荆门注入了大量的新鲜血液。本地才俊和分配来的学生,积极向学,联袂奋进,成为荆门新兴城市最活跃的中坚力量。荆门各条战线,各个领域出现学文化、学技术的新风气,呈现出你追我赶的学习热潮。新闻报道、文学艺术也成为年轻人热衷的业余爱好。张德宏就是在这期间成长起来的首批本地青年才俊之一。我也因为爱好新闻写作和文学创作,与诸多文友成为朋友。在这批人中,我是受益者之一,他们既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老师。由此,我从一名建筑工人,走上了以文字为生的人生之路。

1992年,武生智离开荆门,德宏接任《作家林》主编。我因为主持《荆门日报》龙泉副刊之故,被纳入市作协理事,与德宏有了更多的交集。1993年,由德宏主持在中国文联出版社为荆门文学圈出一套丛书。有德宏的小说,我的散文和平琳、昌伦的诗歌。文稿发排后,我得到一本散文集《寻梦》样书。就在这年底,我突然决意去南方。我告知德宏,书我就不出了。德宏接任《作家林》主编后,在办刊风格上由原来的纯文学,偏向兼容通俗,他是想让文学更好地与大众对接,成为更多读者喜爱的读物。在这一点上,我持有不同看法。我不是否定通俗文学,而是强调和明确杂志的定位。我在《荆门日报》主持副刊的时候,除了“文明湖”副刊外,为了兼容通俗性的文化稿件,我请示领导另开辟了《荆楚风》文化副刊。记得“荆楚风”刊名,是我请来荆参加“华夏艺林节”的著名书法家米南阳先生题写的。我调广东工作后,这个栏目好像没有继续开办下去。有缘的是,后来我听说荆门群艺馆创办了一份文化类的杂志,刊名就叫《荆楚风》,德宏是主编。我不知道,在取这个刊名时,我在荆门日报开办的“荆楚风”文化栏目对德宏兄是否有过启示作用。听荆门的朋友告诉我,说《荆楚风》杂志还用过我的一篇长文《莫愁前路无知己——程宝林及其诗文》。那时,我还不知道荆门有本这样的杂志,肯定不是我的投稿。其实,到南方后,我已经没有对外投稿的欲望和习惯了,虽然写些文字,但大都是因为保持了爱好和写作习惯,写好后也只是放到博客里作为纪念和保存。偶有在外发表文章,大多数是稿约或具有目的性的稿件。后来,德宏知道这件事后,他说这不是在他任内时的事,他说他要编辑部寄份杂志给我。我曾写过荆门市老领导肖杰玉的一篇文章,我把肖市长的名字写成了“肖洁玉”,他看后,给我指出:在我的记忆中,是肖杰玉吧?从这些细微的小事上,可以看出德宏兄做事还是那么一贯的精细与认真。

在“荆门文学作者联盟”里,我看到不少朋友对德宏兄培养新秀、提携晚辈给予了高度评价。这一点,我也深有感受。1996年我妻子从学校毕业不久,她的一篇2万多字的小说《伤感时节》发表在《作家林》1—2期(总24期)的重要位置上。小说演绎了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对生活热爱,对前途迷茫,对人生思考的故事。情节波折,场景有趣,当我读到那篇小说时,被女友的才情所深深打动,也被德宏兄大胆选用新人稿件的胆识所深深折服。听我妻子说,那时她除了写小说、散文外,还喜欢写歌词,有好些歌词,也经常被群艺馆的一本音乐类杂志采用。这些都是德宏兄培养新人,繁荣荆门文化的具体行动与作为。

大概是1996年吧,我被惠州市工商局引进不久,德宏到访惠州。我带他游览了西湖,那时条件并不好,可是在德宏兄看来发展得很不错。他回荆门后还专门给我来信表示致谢,并赞赏我有勇于开拓的精神。前几年清理书房时,重读了那封信,我这才想起德宏曾到过惠州的事。现在临时临急去找那封信,又不知收藏到哪里去了。

有一段时间,德宏通过微信告诉我他在重庆带孙子。通话中,听得出他的精气神挺好,声音还是那么洪亮。他说过些时会回荆门,如果我回荆门一定要告知他,叫几位朋友聚聚。2018年秋月间,我收到德宏寄来的一套5本《张德宏文集》。平时不爱上微信朋友圈的我,也专门上了德宏的朋友圈。他背臂敞衣,宽额大脸,充满自信,倒是他那一头银发让我感叹岁月的残酷和拼搏人生的艰辛。在我看来,德宏兄的那一头银发,就是他人生智慧的丰硕结晶了。翻读德宏的这些书,有很多文章我都熟悉,感到亲切。那是我在荆门时他的手笔。尤其是《北山游击队》,在生智任《作家林》主编时,开过多次研讨会,后来在《作家林》杂志重头推出。因了这篇文章,我自然想起当年在一起探讨文本的陈士清、李诗德、张乃斌、雷立、刘义忠、王君、金成海、刘鸿冰等文友们。

后来,从荆门传来消息,说德宏兄患有重疾,还说在他生病之前,他的儿子已经离开人世。今年春节前夕,我在“荆门文学作者联盟群”看到荆门作协搞的一场迎新晚会视频,好友本俊与德宏坐在一桌。德宏穿一件皮衣,头戴绿色军帽,帽子的中间还缀着一颗红五星。看到德宏面容,我还是心头一紧。我向本俊打听德宏的身体状况。本俊告诉我:“他先得了直肠癌,术后尚可,不期又染食道癌,已至晚期。他心态尚好,然沉疴难敌,料不久于人世。我们常陪他打牌,以尽兄弟之谊。”读了本俊兄的来言,我很是惭愧,也很是感激!

现在,德宏兄真的走了,我们的约定却一次都没有兑现。来广东30年,我也多次回到荆门,但都是来去匆匆,难有停歇的脚步,我们一次都没有在荆门重逢。原打算等妻子退休后,回荆门好好住段时间,见见老友,叙叙旧事,可是正如家乡文学群的朋友所说“世间再无张德宏”,我的人生的的确确少了一位可以交流的朋友和老兄。从文学传承上讲,这话并不对,但是从个体生命来说,这是实话,大实话。当我们对酒当歌的时候,当我胡吹海侃的时候,哪里还叫得来德宏兄呢!我与德宏,虽居两地,相隔千里,好在科技发达,我们有电子平台互通往来,也算延续了几十年的兄弟感情和友谊。

在此,我想借用我在《荆门日报》的“老班长”、好朋友成义兄的诗作为我的送别辞。事先没有经过他的许可,相信“班长”可以理解。兹录于此并谢。

让白发,留给人间品读

——送德宏兄远行

吴成义

昨晚,我在人间喝酒

端起那个小杯往嘴里送

突然,右手被扯动

泼出些许,看看叽叽的手机

听到你在说

“要走了,让我尝一口”

那几滴老酒匆忙奔赴

我的泪映出一头白发

你有多劳累

你的头发知道

写起来不分白天黑夜

《九二六壮歌》《桃林深深》

《湖水悠悠》《横杆》《苦吻》

《都市的狼》《瓦舍勾栏》

《黑棕榈》……

你像座汉阳兵工厂

制造出许多长枪短炮

你像个子陵的农民

一直在泥水里耕耙

曾经的黑发

在亢奋的岁月里

像棉桃一样炸裂

一朵朵怒放

你的温和

文朋诗友都晓得

麻桌上,你如果赢了

喝起酒来更带劲

倘若输得给人打白条

你会郑重声明

“嫂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荷包里只给五百块

你嘿嘿笑,大伙哈哈笑

但是,你不是孔乙己

你牵挂儿子张晖

他先走的时候

你已决意跟随

只是不舍孙子阳阳

这回你乘秋风走了

那头白发留给人间

许多作家和读者

依旧会品读

那一丝丝的滋味

2024年9月3日18:20于闻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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