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

傍晚，大雪纷飞。

老梁冒着风雪往家里赶。他眉头紧凑，心事重重，不在乎满身落雪，只关心他儿子的彩礼钱还差10万块没有着落。原本经媒人说好的12万就可以了，谁知道女方家又变卦：在原有的基础上另加10万块，说是现在谁家没有小汽车用。如若不同意，大可以退亲。想起那女方的态度，简直是个霸王条款。

为了大儿子的幸福，他今天去亲戚家借钱。亲戚家给了他三万块，已经汇到自己卡里了。可余下7万块有问谁借呢？所有认识的亲朋好友，都借了个遍，难道再好意思去借吗？也怪自己没本事，一年到头出门在外在建筑工地扎钢筋，也挣不了多少钱。自己婆娘一年到头不断药吃，虽然说有医保，但也不够用。就连前年盖的三层小楼一层院欠的钱，到现在还没有还清，现在岂不是雪上加霜。

他一路想着改怎么办呢，眼看大儿子结婚的日子临近。难道就这样看着大儿子二十一二，就这样算了。他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怎么对得起自己，不被人戳脊梁骨骂才怪。可这个就算娶媳妇回家，另外一个儿子怎么办呢，这个儿子与大儿子只相差一岁啊，那彩礼岂不是……

他这样胡思乱想，不知觉的又有白发新添。

风，更狂了。

雪，更大了。

眼前的积雪，使他行路艰难，可彩礼钱的困难岂不是更难。

可，即使再怎么困难，你还不是要面对。没有人能代替自己所谓为人父给子女成家的义务，这其中的苦，只有自己最清楚。

家是到了，可是钱呢？屋内媒人还在等结果，要不然女方就过两天找下家了。眼前的与他同龄的媒人告诉他的。他与眼前的媒人，从小关系很铁。要不然媒人也不会把自己姨家的外甥女说给他大儿子。

大儿子知道父亲的困难，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赌气不娶了这话，此刻能开口吗？如果当初见面相亲就不同意，还能推脱。这眼下给女方三金三银都买了送了，再说这话岂不是很二了，还让人看笑话。

小儿子不在家，在外边还没有来到。

他大致给媒人说了下眼前的情况，媒人理解的眼神，只有无助的叹息。

“要不孩他爸，我们贷款吧。”与他同龄的老伴说出了一个办法，“先把眼前的婚事办了再说。”这次还没有咳嗽，不然气氛有点难堪。

”谁有肯贷款给咱呢，谁能担保呢？”老梁无奈的回复

”可以找邻村养殖户的XX贷款，他或许可以。”媒人这边说了个好注意。

“爸，不行，那小子心太黑，利息比高了不止一倍”他即将结婚的儿子不同意父亲冒险，再说他亲眼看见被人催债的滋味。

“滚，大人说话那能轮到你插嘴！”他骂道。

“要是借高利贷给我办彩礼，这个婚不节也罢”，大儿子这是威胁还是摊牌，更是像底线。

媒人脸色有点难堪，嘴里却说道”这孩子，怎么能不结婚呢，这不是个建议子啥。”

媒人看了一下气氛，打了个回家的台词：“老哥，你家再商量商量吧，有信在跟俺说声，俺好给对方回话。我家里还有事，就走了。”

“吃完饭再走呗，他叔”老两口说是挽留，却没有行动。

“不了，改天吧，等侄子结婚的时候，我肯定会喝老哥的酒。”

出了这家门，媒人心里骂老梁真抠，连杯水都没有。要不是看在年轻时就过自己一命，谁会给他参合这摊子破事。

待媒人走远，老梁踹了大儿子一脚，大骂：“你个小王八蛋，老子辛苦把你拉扯大，你还反了不成，……不结婚就有本事了，有本事你给俺领一个回来，当着媒人的面，这话改你说的吗？没脑子的家伙。”他灌一口水，继续开骂：“你也老大不小了，出门打工给老子挣几个钱，这也怕苦，那也怕累，你看人家比你大比你小的，那一个不比你挣的多。你也不想想今个老子求老脸问你远门的姑借钱3万块也收利息的。没有钱娶老婆做梦去吧，你这个畜牲！”这个50多岁的老梁，气极了连自己也骂了。

大儿子不吱声。

老伴伴着咳嗽，说道你就在我闭眼前，把婚结了吧。

当她把这句话说完时，她腰弯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咳出的血在不经意间成黑色。

”你个败家子，看你把你娘气的”，老梁骂道，“原本只你结婚冲喜，或许你娘的病就会好。你他妈的，经给老子添乱。”

转头有说，还不扶你妈去吃药。

大雪在夜色里一片银白，风在夜里狂呼，谁能想到还有人在夜里脚步匆匆呢？

第二天晴天，中午老梁把所谓的彩礼钱凑到的消息，告诉了媒人。媒人及家人问他钱从何来，他胡乱编个理由塘塞过去。

彩礼一分不少给了女方，婚礼按如期3日后举行。

小儿子在结婚前2天赶来，老伴最近的身体也看样子好多了，最起码脸色有点红晕。咳嗽是有的，不过间隔时间长了。

3日后大儿子的婚礼，一起很顺利。祝福的笑容，仿佛不在为钱发愁。只是儿媳妇的样貌，却不怎么样，记得人家背后说他大儿媳妇，就长得这样，还要那么多钱。唉！真是物以稀为贵。

可有谁知道，三分利息的10万块钱如何还呢？

也许只有老梁明白吧，按照当初与邻村XX借贷的约定，要在3年后还给对方20多万吧。

三年一千多天，一天要还多少钱，还有老伴的病，小儿子的呢？

这不，又有一个媒人来提亲，说女方如何漂亮，如何善解人意，如何………

唉！又得准备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