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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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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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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花开了,故人远去

桐花开了慢慢地又谢着,在这个淅沥淅沥的春雨中,在这个氤氲余香的夜色里,在潮湿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个个瘪下去的小喇叭,前两日还在阳光下拥成一簇一簇的挂在枝头,在那清澈的蓝天下窃窃私语,似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此刻得以明白,它们是那样的聪明,连它们都明白春宵一刻值千金,争分夺秒要把短暂的时刻留给同伴,留给可以相拥耳语的它们,彼此能懂,彼此相守哪怕是三两天足矣,它们向这个春天展示了毫不羞赧的一面,从它们身旁走过,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它们的仪式感随着四月的第一场风雨,坦然谢幕,毫无愧心,因为它们隆重向这个春天宣过誓,虽然枝枝蔓蔓还是放手了,终究它们以另一种方式相守仰望,一花落万叶生。

桐花又似一个个粉黛裙装的姑娘,把最美的一面献给春天,点缀过白云下的小院和街边,点缀过早已远去的童年,那婀娜的身姿和香味唤起尘封许久的回忆,曾经在它们的见证下,趴在爷爷的腿上,听着那些似懂非懂的故事,嗅着手里一朵花的味道,把花瓣根部放在嘴里一吮一嚼,甜丝丝的挑逗着味蕾。

对比之下,爷爷身上有股旱烟味,他的烟锅杆上,吊着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旱烟叶子揉成的沫儿,吃的时候把烟沫填到烟锅里用手摁实,火柴“哧溜”划一下,小火焰点着烟丝,再“吧嗒吧嗒”抽两口,烟锅成了一个小火炉。旱烟的味道有别于过滤嘴的香烟,就是纯粹的原材料晒干揉碎,可用烟锅也可以用报纸或者其他纸张卷起来,不抽烟的人始终不明白,究竟是烟的味道有魅力还是纯粹就找一个乐子。

爷爷没等到跟着他生活时间最多的我毕业就撒手而去,安安静静的躺在一个春天开满鲜花的地方,前面是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静听总是“哗啦哗啦”地响着,水面上偶尔漂过谢落的花朵,有桐花。桐花就如同符号一样,写入脑海,看见它,想到他,一个勤劳普通的老人,用双手、用爱在那个小地方博得“善人”的称号。光景最好的时候接济别人,后来,田粮欠收,日子清苦却乐观,记得天下起了雪,雪夹带着雨,老人带领全家上阵要赶在上冻前,开垦一块荒地,挖除长在地里的荆棘枯草,以备来年的春耕。

贫瘠的环境里保有一颗热忱的心,撑起的家在那个年代算是远近有名,也说明一个道理,任何时代,没有最难的路只有最惰的人。如今的年月,物质和精神条件已经丰富到很高的阶段,却见茫然和焦虑遍地,比较中抹杀了应有的快乐,哪怕是内心的饱满也好。说白了,就是简单纯粹,在有限的时间尽了责任和担当,而这些的底色是浓郁的爱,内心有爱才有圆润,尖锐,伤人害己却是另一种结果。

另一个亲人故去十年,留下深深的遗憾,不是同姓却用爱和宽容成全一家人的缘分,自此再也割舍不断。麦浪花香、杨柳相伴,但时常进入梦乡彼此相望,伸手什么也没有,梦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将自己惊醒。其实,并不是怕,因为不信神鬼,但在黑暗里伸手去抓,试图牵住他的手,每次都在坠落中醒来。有些缺憾是不能用时间来缝补的,哪怕使尽全力,只能在拥有的时候珍惜。

共醉流芳独归去,

故园高士日相亲。

深山古路无杨柳,

折取桐花寄远人。


借问何处解忧愁,谁能同斟一壶酒!又是一年桐花开又是一年清明来,遥望着远方叩拜,人未还,心已归,漂泊多年,牵挂依旧在那花开的地方,在有一个完整童年的地方,常回家看看却成了不敢轻易承诺的话,人生短暂,绚丽者几何?但看桐花绽放,一曲相思心有祈愿,桐花留芳,人间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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