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日的清晨,我与平常一样,来到山间练拳。山中朝雾濛濛,一轮红日穿迷破雾,从东山冉冉升起,七彩光芒笼罩山川,河流和大地,那一刻天和地被一条条彩带连在了一起。
一群小鸟在五彩斑斓的晨光中,欢呼雀跃,绕着我“喳喳喳”叫过不停,她们今天遇上什么喜事吗?突然,一只披着黑色羽毛,头尾夹着雪白条纹的小鸟跳到松枝上,面朝着我声声唤着“王淑存,王淑存”,哎呀,在叫我呢。
今年初夏,我与几位好友上英山尖,也碰上了这个叫声像喊我名字的小鸟,我问朋友:这鸟像喊我吗,她风趣地说:很像啊,还讲的是英山话呢。顿时,我高兴得像一个手舞足蹈孩子,“哎、哎”应答着,与小鸟对话。山中的紫藤花,杜鹃花,海棠花都在笑我。树丛中一只野鸡腾地跳起,“咯咯”鸣叫,唤回我的神识,把我从自然中拉红尘来。
记得现代诗人徐志摩说:人本来是自然的产儿,就比枝头的花与鸟是自然的产儿;但我们不幸是文明人,入世深似一天,离自然远似一天。离开了泥土的花草,离开了水的鱼,能快活吗? 释迦牟尼佛在《十地经》中云:众生身中有金刚佛性,犹如日轮,体明圆满,广大无边。。。。。只为攀缘、妄念、烦恼、诸见黑云所覆,但能凝然守心,妄念不生,涅槃法自然显现。故知自心本来 清净。是啊,我现在不也是一颗世俗的心吗?那颗自然的心在哪!
大跃进年代,我出生在九龙山下的一个小山村。家里两联土砖瓦屋,坐西向东,三面环山,门前是条白哗哗的小溪。每天早晨,山鸟把我从睡梦中叫醒。“吱呀”一声拉开门栓,九龙山顶万丈光芒直射堂屋,新的一天开始了。虽然那时缺吃少穿,但却是我人生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
高中毕业那年,因尚未恢复高考,打破了我的大学梦。因我擅长汉语拼音,被当时的长冲区教育站推荐回本村小米畈小学当了一名民办教师,那年我17岁。同年12月,县计划委员会招工,因表现突出,选留计委工作。
2006年,我48岁,是人生最成熟,最黄金的年华。按组织要求科局级以上干部“一刀切”退居二线,为我从政31年画上圆满句号。我感恩党和政府又还给我一个自在空间,让我回到了童年的那个春天。
自此后,我每天头顶蓝天白云,脚踏朝阳和晚霞,行走在县委大院后鸡鸣山上。大大小小的山头,宽窄不一的山道,有山鸟相伴,草香花香相随,一山一世界,一草一菩提。春花,夏荷,秋果,冬雪亦可禅意深远。我逃出肉身樊笼,感知物质的空性,存在之无常,回归于永恒,一点点发现自己,在我意识的蓝天里飞翔!我钟情的是这种自由感,我被“自由”带领着,说自己应该说的,做自己应该做的,直达本心。
一个骄阳似火的夏日,当我来到武圣宫,站在道观前台阶上,竟像是第一次看到了青色的大松树,看到满山的苍翠,草是那样的青,水是那样碧!我闻到了花香,闻到了青草香,还有柳枝上“知了”为我歌唱。日月星辰,山河大地,执着的流水,潇洒的山风,醉人的白云。
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春,当我登上玉皇尖,只见北风呼啸,雪花飘飘洒洒,整座山峰银装素裹,青松枝头宛如玉菊怒放,雪莲盛开。茫茫群山,顷刻间变成了座座冰峰,颗颗树木一改往日的青翠,洁白一片。天地浑然一色,一草一木,一枝一叶,洁白无暇。山风怒吼,晶莹耀眼,犹于仙境。我无法用语言表达当时的感受,只觉自己来到仙山琼阁,童话世界。
此时此刻,我震撼了!竟然全忘了这是一座山,像是梦,似真似幻来到广寒宫。雪花时不时亲近我的脸胧,我伸伸舌头,舔一舔雪的滋味,无色无味,我那颗燥热的心突然冷却了。大约一小时后,风停了,雨止了,太阳出来了,一切回归原貌。雪在哪?风在哪?风吹无影,雪化无痕。我所执着的一切还在吗?
当我登上欧洲屋脊,看到海拔4158米的少女峰,横亘18公里,宛如一位少女,披着长发,银装素裹,恬静地仰卧在白云之间。恍惚隔世,误入天宫,亲近嫦娥,戏耍玉兔。少女峰是阿尔卑斯山脉的最高峰之一,山下绿草茵茵,山花烂漫,山上冰清玉洁,白雪皑皑,山形俊秀,美景天成。来到这里,尘世间的纷呈繁杂,全掉在茫茫冰峰之中,心一下子静得像沉睡亿万年的冰川,丝毫不动!
十年来,我脚踏山山水水,用自己的心去感悟山之奇,水之灵,用心吟听泉水歌声,用心去和山鸟沟通,去和白云对话!情景交融,天地感应,天人合一。
《心在山水间》就是我脚踏千山万水的真实记述,大美河山的缩影,参禅悟道的心路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