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每天看到小河里的黑水鸡,才算放心。
这水中点点的萌宠、小可爱早已成了我生活背景中的一点,一点小小的不可不见的习惯。对于看见,看见它们,欣赏或者牵挂,总是与它们息息相关,而它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或者知道或许并不是必需的存在。尽管如此,只要我喜欢,无所谓的相互关联,只要它们存在,在我的眼前游弋嬉戏,看到它们的快乐,就是我真心的祝福与欣慰。
这是一条千年古河,清澈河水波光涟漪,蜿蜒流过沿河的小区。每天,我从飘窗观望河面或者走出家门,伫立河岸,有意无意的凝视河水鳞波。于是,这河中的水,水上水下水边的植物花卉、飞禽游鱼变成了眼中不可缺少的景物,生命中的一部分。
其实,这变幻风景中的主角应该是河水,至于水上的莲,水下的鱼,岸上的花草树木,也是赏心悦目,占据心中一角。但是,黑水鸡的形象对于我来说,却是印象深刻,先入为主,即使远望而去,它们在阔大水面只是一个个浮动的黑点,但在我心中却是游动的生命,低飞的精灵。假如这平静的水面或者水波粼粼的河面没有黑水鸡的身影,就如流动的空白镜面或者挤满褶皱的水缎,即使偶尔有水下鱼儿的跳跃,或者也有水草的飘游,睡莲的盛开,但总觉有些单调单调和寂寥,柔和宁静却缺乏趣味与灵性。
黑水鸡第一次闯入我的视线已是十五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是一个天寒地冻的冬季,从乡镇到县城游玩,嘴里哈着白汽,搓着冻疼的双手,慢悠悠路过跨越这条河的一组桥。河面俨然结了一层晶莹坚硬的一层冰,偏偏在桥洞附近的一个狭小水域内晃动一洼寒幽幽的水,水面上随意飘拂着一些干枯苇草,毫无生机冬日气象总是凄寒孤寂。我再仔细一瞅,竟然发现了几只黝黑灵巧的黑水鸡在河面游弋。那黑水鸡也不是通体乌黑,喙部鲜红,腹部及尾部赫然一道洁白线条,鸭腿细长而有力。对于我的关注,它们似乎并不在意或者根本就不知晓,兀自在水中活动。时而如小舟般前行,时而潜入水下。正当你根据黑水鸡消失的地方预测露面的方位时,它往往给你一个意外和惊讶,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在水下游了那么远,游到了那个不可预测的方位,这时往往有种被耍弄或者嬉戏的感觉,妙趣横生。
或许自己体质孱弱,容易害冷的缘故,对于一些耐寒的人或动植物总是怀有好奇及钦佩的心理。比如看到一些年轻有活力的人在大冬天穿的单薄,我便会由衷佩服他们的耐力及体力,在他们面前总要自卑或自艾一番。还有我喜欢松柏、梅花、菊花等一些耐寒的植物花卉,总觉他们是大自然的强者,宠儿,有着与大自然抗争的先天优势与条件。至于黑水鸡(起先我还以为是野鸭子,但后来发现它们并没有宽大的鸭蹼,在网上一查,才知道它们是黑水鸡。)这样的水陆两栖禽类在冰冷的河面游来荡去,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并且给了我很大的惊喜与触动。于是,每次进城,只要路过小河,眼光总要竭力搜寻黑水鸡的影子。只要远远看到河面的黑水鸡星星点点,如同一个个游动的标点符号,或者一艘艘袖珍的船舰,劈风斩浪,身后开辟出一大片的扇形圆弧水痕,那么神气而又自信地自由活动,我心中便生出几分欣赏与快乐。
平素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习惯站在窗前眺望。湛蓝天空下上白云飘逸,绵延山脊高低起伏,如青色裙摆随性自然,远远地形成四合围拢,高楼林立,树木葱茏,河水蜿蜒,仿佛我就是中心,而水中的点点黑水鸡或者小鸭更是心中的中心,是我此时聚焦的焦点。它们不知道我的关注,也不在意四季的变幻,它们在河中游弋捕食,自由嬉戏,随意飞动,河水是它们的天地,它们的地盘,它们的餐厅,它们的乐园,世界无论大小,气候无论冷暖,它们只是占据这么一丁点的水域,适应各种的环境气候,为着生存而水陆两栖。
其实,我挺欣赏或者说有点羡慕它们的生存方式及处世态度。它们不知世间幸福为何物,痛苦啥滋味。即使寒冬腊月,冰天雪地,没有丁点食物可以充饥的时候,它们依然勇敢巡逡冰面,一步三滑,小心趔趄。有一天,我竟然看到它们在岸边灌木旁互相嬉戏啄架。对于冰冻的黑水鸡僵尸,它们似乎并不在意,也不会多看一眼,这样的世界对于它们生存的严峻考验它们似乎也并不十分惧怕,冻馁中它们只有为饱腹而寻寻觅觅,至于风雪严寒对于它们来说只是自然又自然的事情,河水冷暖变化,为什么变化它们也从不追究,因为追究也无益,这是谁也无法控制改变的事情,能够做到的只有自身的适应与变化,无法挺过,不能适应,就只能如一片飘零在水中的落叶或者一张不知从何刮落的纸片或者塑料袋一样被死死冰封在河面。那样的凄惨,逝者无言,生者悚然。
有一年冬天异常的寒冷,加上开春河道工人清理小岛,致使黑水鸡大大减少。只能偶尔看到一只或者几只黑水鸡在河中活动。即使这样,对于我也是一种惊喜与安慰。我是个比较敏感与多愁善感的人,对于人或事通常有着更多的感受体验与感受,因此也常常为一些生活小事儿烦恼。有时,我会静静坐在河堤,任风吹拂脸颊头发,看着微微荡漾的河水,自由游弋的黑水鸡或者小野鸭,婀娜摇摆的柳枝,我愁绪满腹。甚至有时精巧剪裁裁柳叶轻轻抚弄我的鼻尖脸庞都会使我心头发热,泪盈眼眶。
此时此刻我也想成为一只小小的黑水鸡,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怕,只是为着活着而活着,至于活着的意义与价值,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那不是它所思考探究的,它只要欢快地活着,认真地活着,艰难的活着。或者说大自然让它如何活着就如何活着,它们如河水般地智慧地活着,有趣的活着,一波一波地活着,如河边的草木,如地面的蝼蚁。
风吹河面,河水波纹一波推动一波,使原本如镜的水面出现一团一团的漩涡,那漩涡晃动,在河波中冲撞激荡。黑水鸡在河面上只是那么一个在激荡水面上平稳游动的黑点,如同漂浮茫茫海面的点点小舟。偶尔,它们会猛乍开翅膀,跃然飞起,即使短短的一米或者数米的低空飞行,离开河水,依然激情满怀,释放欢乐,展现美姿。
我喜欢黑水鸡,喜欢它们的活泼有趣,更喜欢它们的柔弱而又坚强,坚韧而又忍耐,它们只给人带来美感欢愉,给人鼓励启发,而没有任何的伤害与强迫。或许人与禽类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与肢体接触,只是一种远远的观望,这种观望往往单向的,因为我始终在怀疑,当有人凝视黑水鸡自由在水面游弋或者秀飞的时候,它们是否注意到有人在观赏着自己。其实,我发现它们才不会在乎谁的目光关注它们只是自由享受大自然的赐予。一尾小鱼,远比人们的欣赏实在的多。一条小河一个池塘,对于黑水鸡,是生活的舞台,生命的来源,对于人类则是眼中的风景,生活的背景。
小小黑水鸡简单有趣的生活诠释了脆弱渺小生命的坚强与通透,用特有的快乐与生动在荡漾河面上划写生命痕迹,填写一个有趣生动的人生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