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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祥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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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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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酒喝茶

酒醉人,茶清心。这是我的深切体会。所以我认为,对于酒,我们需要用“品”,才能既得酒中趣又不至于喝醉;对于茶,我们则需要用“喝”,方解得茶之本意而不至于浪费资源。这虽然有违我华夏民族的酒文化和茶文化的传统精神,但于我的切身体会而言,还是“品酒喝茶”比“喝酒品茶”为妙。

前几年,少不更事,来自酒城泸洲的我,也许对民间的“酒文化”中毒太深,始终认为,酒中有真情,酒中有友谊,酒中有英雄。所以,凡有朋友聚会,领导光临,必当殷情的上酒,真情的敬酒,借酒表一番深情的祝福。几次三番下来,人已是晕晕乎乎。在酒精的作用下,人也更是豪气倍增,似乎不喝就显不出友谊,不喝就显不出真情,不喝就没有脾性。于是乎,“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脸上红霞飞”、“二两酒,漱漱口,半斤酒,刚刚够,一斤酒, 扶墙走,一斤半酒,墙走我不走。”形成了“逢聚必喝酒,喝酒必雄起,雄起必喝醉”的恶性循环。喝醉后,翻江倒海的呕吐是常有的事。那情景,胃里的食物和着酸水在慌不择路间,自嘴巴与鼻孔齐喷,直憋得人眼泪并鼻涕共流。吐到后来,甚而至于似乎把胆汁都吐出来了,真是“辣辣的白酒喝下去,青青的苦水吐出来”。吐过之后,耷拉着脑袋,摇摇头,想一想,什么豪情,什么脾性,什么脸面,全都无从说起,只剩下头痛欲裂、心烦气躁、胃里一阵阵地抽得难受。有几次,醉卧睡到半夜口干舌燥起来喝水,一杯凉开水下肚去,哇的一声又吐出来。于是干脆抱住水龙头狂喝、猛吐,权作是土法洗胃。及至第二天,人也似大病一场,饭自是不能好好的吃下去,就连喝汤,也似乎有些醉人,甚至喝下的汤也要被哇哇地吐出来。朋友说,你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好哟!我只有心里暗自叹息,香的是吃了,辣的也喝了,只是无福消受哇!

有人说,李白斗酒诗百篇;朋友说,文章是烟熏出来的;而我,喝酒后就从来没有写过什么东西更别说是好东西。倒是现在写完一篇文章,对于平时并不抽烟的我,却常常要找支烟抽。就像老农做完农活,随随便便地蹲在田边地角卷一棒叶子烟,边抽边欣赏自己的“杰作”,那样的惬意,那样的松弛。对于酒,说内心,平时我连沾都不愿意沾。因为,不论多少,我一喝酒头就发晕。无论上班还是休闲,我都想清清醒醒地过,不想昏昏浊浊地喝。那样,既不能上好班,也不能休好闲,更不能写出什么通顺的文章来。可以说,我的每一篇文章都不是喝酒后写出来的。之所以李白是诗仙,而我辈却是凡人,这大概就是其中的区别和原因吧。作为凡人,我觉得,写文章也和做人一样,要清清醒醒。因为如此,在家里除了有客来,我是基本不喝酒的。盛夏时节,老婆不知为何心血来潮,给我买了一件啤酒以备消暑,但却除了来客喝了几瓶外,剩下的被我放成了“老窖”啤酒。

历来人们都认为,酒要用“喝”,才显得豪爽;茶要用“品”,才算是上层次。然而,两千多年前的人们就在《诗经》中说啦,“颠沛蹶德,荒湛于酒”。意思就是“因耽于宴饮而败德”。明朝的冯梦龙老先生在《警世通言》里也说,“酒是烧身硝焰,色为割肉钢刀”。韩愈在《遣兴》中更是一针见血,“断送一身唯有酒”。听闻有一位杨姓仁兄,就把他对酒的感觉挂在了家中的一幅字上:天是一壶酒,酿日月星斗;地是一盏杯,盛喜怒哀愁;酒啊酒,都说你晶莹剔透,却原来百味俱有。一半阳刚,一半阴柔,一半为魔,一半灵秀。是火焰把人间暖透,是大海浪淘尽千古风流。据说,这位杨姓仁兄,曾经“以酒为池,悬肉为林”十七年,一次能喝六十二度的二锅头白酒三斤半至四斤,啤酒二十五瓶——真堪称“酒中豪杰”。然而,就是这位“酒中豪杰”,一度因为喝多了酒,出尽了丑,丢尽了脸,冒尽了险,砸破了“碗”。在不该翻脸的时候翻了脸,在不能开枪的时候开了枪差点伤了同事,在不需卸枪的时候丢了枪,在不想“下课”的时候被被公安机关辞退。就是这样一位“酒中豪杰”,经历了百般磨难,现在不仅自己戒了酒,还成功地帮别人戒起酒来。有人做了统计,我国有两千六百多万酗酒者已成为社会公害和家庭灾难。全国人民在悠久的酒文化的熏陶下,一年喝掉的酒要装满满一西湖。大量饮酒,既损害了身体,又浪费了粮食,还危害了社会。难怪陈寿要在《三国志》里提醒大家,“酒以成礼,过则败德。”在人际交往中,酒可使礼仪周全,但纵饮会败坏品德。大明医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也讲得明白:“少饮则和血行气,壮神御寒,消愁遣兴;痛饮则伤神耗生,损胃亡精。”言下之意,酒可以喝,但不能喝多。我最近也在暗暗的揣度,对于百紫千红般的各类酒而言,真是各有各的味,各有各的特点,仅制作与勾兑工艺,就各有千秋,其中还真蕴含着各地不同的饮食习惯和浓浓的、悠久的酒文化。但若要得酒中真趣,唯有品酒才是正途。

再说茶,作为华夏民族的又一“进口货”,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开门七件事中,属于大众生活的必需品。有中国人,就有中国茶,就有中国的茶文化。可以说,茶文化与酒文化一样渊远流长。国人的饮茶习惯始于汉朝,六朝及唐朝时才渐渐大众化。唐朝竟陵人陆羽曾作《茶经》,将茶事分为十类,并且详细叙述了烹饮诸法和制茶用具及其演变历史。文词朴雅,极富古意。后来人们将陆羽尊称为“茶神”。嗜茶善烹、精于品茗的卢仝老先生也曾写过一首名叫《饮茶歌》的“通俗歌曲”: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了,唯觉两腑习习清风生。可见,喝茶不仅可以润喉提神、清心通灵,让人有好的感觉,写出好文章来,还可消暑解乏,甚至生发出习习清风来。我想,在那些暑热难当的日子里,在家光着膀子多喝几碗茶水,连空调也可以不用买了。当然,茶喝多了也有“醉茶”的时候,弄得半夜都无法入睡,但是,无法入睡,夜深人静、思路清晰不正是写文章的好时候么。长期喝夜茶,说不定,一不留神就成了大文豪啦——当然,这只是幽默。

我赞同品酒而不喝酒,更不醉酒;茶则应该是喝而不是仅仅去品。“花间渴思卢仝露,竹下闲参陆羽茶。”这样的闲情逸趣,不仅不能适应和体现当今信息爆炸时代和市场经济“高效率、快节奏”的时代精神,也有违神农老先人当初“吃茶”的初衷。传说尝百草的神农,一生下来就有个光洁透明、五脏六肺一目了然的水晶肚子。凭着一个能直接观察到效果的水晶肚,神农立下了尝遍百草、为民解除病痛的宏图大志。而神农首先尝的便是能在其肚子里上上下下、把肠肠肚肚洗擦得清清爽爽、消解毒性的“茶”。古人常于忙碌的工作告一段落休憩时,多用茶来缓和紧张的情绪,在茶霭氤氲中,所有的辛劳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实质上,茶就是用来松弛身心,使人暂时忘却郁闭而神游太虚的药性植物。可以说,人们“吃茶”的本意,就是为清心提神、解乏去毒而“吃药”。但是,按照现时有些人的观点,喝一杯的是雅士,喝两杯的是农民,喝三杯的算是“牛饮”。若要依得如此“传统的”茶文化,那才是渴不死人也要烦死人。不要说选壶选茶选杯选盏,单一点,泡茶用的水就够跑。古人曾经将全国宜于泡茶的泉水分别品第,最著名的是中国五大泉:镇江中冷泉、无锡惠山泉、苏州观音泉、杭州虎跑泉、济南趵突泉。这几大名泉,据说现在来水量都不大,十几亿人每人恐怕分不到一杯。这水不仅要清轻甘洁,还要活鲜。明代张源在《茶录》里就说明白了:“山顶泉清而轻,山下泉轻而重,石中泉清而甘,砂中泉清而冽,土中泉淡而白。流于黄石为佳,泻出青石无用。流动者愈于安静,负阴者胜于向阳。真源无味,真水无香。”你说,现代社会,大家都忙,单为了喝一口茶就弄得如此复杂,烦不烦嘛。笔者目前所生活的地方的群山中,历来号称的是山上有棒(森林)、地下有矿,过去泉水也是随处可觅。现如今山上的棒所剩无多,地下的矿也是挖得七零八落,泉水也销声匿迹。大肠杆菌严重超标的小河沟里的水,煮开了同样泡出茶来喝得有滋有味。如今流行于大都市里、人们津津乐道的功夫茶,一些人认为似乎那才是茶文化,其实真正的文化来源于生活,来源于普通老百姓。有那功夫看茶博士亦或是茶小姐慢腾腾、煞有介事地掺水泡茶,还牵强附会地编些闲话来哄人,农民伯伯早就喝干三碗老鹰茶、烧了半截叶子烟,犁了半块田外带抓了八九根黄鳝泥鳅。我认为,所谓的功夫茶,偶尔为之消消闲也未尚不可,但要经常如此这般一番,却难免不是浪废人力资源、物质资源、时间资源的总集成。以当今的实用主义精神,休闲的时候品品茶也无妨,但更多的时候是要用喝的——并且,“喝”同样能品出味来。再说,就“吃茶”的本意而言,哪家医生教的“吃药”不用“喝”而用“品”的?

酒与茶,都是日常生活中的东西。各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所追求的生活情趣也不尽相同,不可强求都去做一样的“广播操”。不过,大碗喝酒与小口品茶,被太多的文艺作品渲染得有些变了味,里面所隐藏了太多的虚情假意,实际意义的东西太少。酒桌上经常听到的话,“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其实,很多人酒后失态,既伤了身体也伤了感情的事却是多之广也。与其如此,倒不如实实在在地调过头,大碗喝茶,小口品酒,于冷静与清爽中,过点儿滋滋润润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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