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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祥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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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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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孤独的白鹭

这是一只孤独的白鹭。它在这里逗留了好几十天,有一阵我常常见到它的身影。在我一次次的匆匆一瞥中,它或飞或憩,都是独来独往,形单影只,从未见它有另一只同类在一起。不知是由于周围车喧马叫、机声隆隆的原因,还是它确实未发出过任何声音,我一直未听见过它的叫声。也许是它自己也意识到,在这大山深处,是没有别的白鹭来回应它的呼唤的,所以一直孤傲的沉默着。

进入腊月,眼看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一天,那只孤独的白鹭又出现了,它从我正行走着的公路旁的山坡上飞下来,展开那长长的双翅,在我眼前沿着小河谷优雅地飞出一个漂亮的弧形之后,轻轻地落在河对岸山嘴上那一丛松树林里,站在树梢上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想飞去。身旁放学的小朋友们兴奋地叫着:“白鹭,你过来,你过来呀!”这是它第二次在我面前这样夸张地张扬了,第一次是在中秋节前夕。我想它用这种很特别的姿势来引起我的注意,是不是有什么刻意的用心。它的这一不常有的举动,使我想起了故乡川南的白鹭群。

幼小时,川南故乡泸州是有很多这样的白鹭的。小河边、大堰旁、水田里,常常都能见到它们翩翩起舞的身姿。以致于人们在日常谚语中也提到它:“蚂蝗缠住鹭鸶脚,想脱不得脱。”有一次,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河边打猪草,我居然在水草丛中发现了一窝白鹭蛋。大多数伙伴的主张是去寻些干柴禾来烧火,把白鹭的蛋埋在热灰中烤来吃。我说:“算了,要是这窝白鹭长成了,在河边飞起该有多好看。”也许,现在眼前这只白鹭就是那次幸免葬身于小伙伴们口腹的其中一只吧。想想,又不对,自我上大学离开家乡已经十余年,这一只怕也该是那一窝的重孙辈了。也许真是从家乡来的呢,瞧它那长长的腿和脖子,多象。它可是家乡派来的特使?用那两次在我眼前特意盘旋出的弧形(现在想起来就象两个大大的草书“回”字),专门捎信给我:他乡游子,该回故乡去看看了。

也许,它其实是一个被这大山、深谷转迷了路,如我一般的孤独的异乡客而已。看它那一副焦灼、警惕而又斟酌再三的神情,它似乎又该是一名进山来的探路者。是不是山外的世界被贪婪的人类所谓的现代文明,搅得已经没有了白鹭们安身立命的所在,它肩负了白鹭家族的重托,进山来探寻新的栖身之地。白鹭,你可看上了这巴山深处的青山秀水?

也许,它并非来自于其它任何地方,它本身就是巴山的精灵。在这大山的怀抱里,没有孤独,也没有喧嚣,怡淡的生活使它更加从容潇洒。不过,不管它是家乡的特使,还是孤独的迷路客、进山的探路者,亦或是巴山的精灵,我都深深地为它的安全担心。因为,山里不仅有凶残的老鹰、狡猾的狐狸,不仅要随时面对那些调皮的小子们抛来的石块,更要时时提防那些昧了良心、不懂事的成年人。我亲耳听见他们恶狠狠地诅咒它:“狗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我相信,要不是上次公安部门对民间枪支的查缴,他们是会向它举起那罪恶的枪口的。

一场大雪过后,我已没有再见到那只孤独的白鹭了,不知它终将归宿何方。祝你平安,那只在我心中永远飘飞着的、孤独的白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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