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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祥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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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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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之钉

有一颗钉,一直萦绕在我心中,让我牵挂,让我思考,让我冷静看待是非得失、过往云烟,令我在命运的撞击中站稳脚跟,在纷繁芜杂的生活中细品一份苦涩、一缕清香——如茶的启示。

毕业于与煤有关的大学,自然注定要与煤矿打交道。早在做学生初到煤矿实习时,无意中瞥见井硐旁一行细细的粉笔字——煤矿是地狱之门——不知是哪位仁兄出于何意留下如此耸人危言。于是,心理上便对那黑洞洞的井口,产生一种本能的恐惧。然而,读了挖煤的书不到煤矿干什么去呢?加之,年轻人所特有的热情,总觉得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提示:到艰苦的地方去,干一番事业。毕业时,到煤矿工作成了我的首选。于是,有一颗新崭崭、亮铮铮的铁钉,因为我而改变了命运,后来又融入我的心灵深处。

这颗铁钉,是我不知从何处找来钉在我的班衣箱里的。在煤矿,为了便于经常下井的管理人员、工人更衣方便,矿里统一制作了一排排被隔成若干个班衣箱的大立柜,放在大澡堂的更衣室里。班衣箱分上下两层,下层放下井穿的工作服,上层放平常穿的干净衣服。很适用。大学毕业到矿上报到之后,矿上也给我分配了这么一个班衣箱。为了方便,我也向工人们学着,把常用的肥皂、洗发水等洗澡用品也一古脑儿地放在班衣箱里。当然,也随便找了颗铁钉,钉在班衣箱门上靠里的一面,用来挂洗澡用的毛巾。从此后,我便开始经常在班衣箱前忙进忙出,更衣、下井、洗澡,不断重复着煤矿下井职工必唱的“三部曲”。其间,由于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我激动过,也徘徊过,迷茫过。

转眼过了一年多。有一天我洗完澡,再次打开班衣箱,却再也找不到那颗挂毛巾的铁钉了。原来,由于我每次洗澡后把带着许多水份的毛巾挂在铁钉上,使可怜的铁钉在潜移默化中遭受了可怕的伤害。铁钉已经被锈蚀断了。挂毛巾的那一截已经在我这次取毛巾时被身首分离,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仔细一看,当初光闪闪、亮铮铮的铁钉,如今只剩下木头里的那一截,在班衣箱门上露出一个褐色的小圆点。

我一下怔在那里。这可真是时光匆匆、岁月无情呀。连铁做的钉子都会在无知无觉中被消磨得无影无踪,何况我等这肉体凡胎。人生苦短,何必要在过多的犹豫、徘徊中等待人生舞台的谢幕?作为物的钉子始终是被动的,想来它是不会有怨我对它的使用不当、疏于呵护的意思的。作为人的我,更应该勇于承担命运赐予的一切,勇于搏击命运的挑战。否则,到头来,连钉子那么大一点痕迹也不可能留下,岂不是真真正正地虚渡一生。于是,我开始非常努力地工作,干一切我认为有意义的事情。绝不能让我的生命之钉,于无影无形中被锈蚀掉。

在这之前,我曾经对我所在煤矿的某一地质现象的类型,有些疑问,我也曾决定利用业余时间学习企业管理方面的知识。但是,都仅仅是一些设想,一直没有付诸行动。直到那一颗已经锈掉的钉子提醒了我。我不能再犹豫了。经过认真细致地收集、整理、分析相关地质资料,我终于对井下那一令人生疑的地质情况,有了正确的认识。并通过自己的研究结论,大胆地否定了前人对此所作出的结论。这一研究成果,居然成为国内的首例。我有幸因此参加了全国煤炭系统青年科技工作者学术研讨会,相关论文被全文收入大会论文集正式出版。与此同时,我为了能够系统地学习管理知识,弥补工科大学生在文科方面的不足,终于作出了具体地行动。为了强迫自己自始至终坚持下去,我一下就把所要的学习书籍买齐,大张旗鼓地参加了成人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这时也有的熟人不理解我,说什么“本科毕业又去读专科”(按相关规定理工科的本科毕业生不能直接报考文科的本科专业),似乎大有自甘下降的意味。

别人的笑谈尽管让他谈去,我依然认认真真地读我的自考专科。这段时间里,我从一名地质技术员到助理工程师再到工程师,从一名普通工程技术人员走上企业中层领导岗位,除了带领一批人搞好本职工作外,还常年坚持业余写作。其间的辛苦不言而喻。但是,令我感到高兴的是,四年后我顺利拿到了由四川大学主考、省自考委监审的行政管理大专毕业证书,几年来还累计发表各类文章四百余篇,有十余篇文章获全国性报刊的征文奖、局优秀科技论文奖。被一家企业报聘为特约记者,一度还被某省党报聘为特约评报员。先后还获得局团委授予的新长征突击手、矿先进生产(工作)者、优秀专业技术人员等称号。

我知道,所有过去的一切都值不得在此“表扬与自我表扬”。但是,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忘不掉的是,那一颗已经了无踪迹,但却永远钉在我心灵深处的铁钉。一颗让我更加珍惜光阴、热爱生活、珍视现在的生命之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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