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呼啸着,极力的敲打着玻璃,但这种敲打并无愤怒和挑衅的意味,而是一种乞求的哭诉。风不断且奋力击打着窗户,透过窗望着房间里正沉睡的年迈妇人。看这情形,就如同一个许久未归的游子,一天突然回来,望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望着年迈的老母亲,思乡殷切,想立刻进入曾经出生并生活过的地方,唤醒母亲与自己相认,即便母亲早已忘记了这个游子。风呼啸着,极力的敲打着,恸心哭号着,恨不得敲碎这玻璃,可又不忍心。不知过了多久,风无力驻足在窗外,此时年迈的妇人也醒了。她惊诧的望着风,不断问自己这是谁?是风?不,是人?又是谁呢?使了劲儿去想,然而终究是记不得。风也看清楚了这似母亲的老妇人,与记忆中的全然不同,因为离上一次与母亲分别已经过去四十余年了。但风心里是有真真切切的感觉——那老妇人就是自己的母亲。于是他又一次次的呼唤他的母亲,轻轻地拍击窗户。他母亲却显得十分害怕,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一个坛子,默默的注视着窗外。
风累了,背靠着墙滑坐下来,木然的打量眼前的一切。眼帘里最为明显的是高大而沧桑的老树,四十多年来的样模似乎从未改变,还是风儿记忆中的那棵。老树旁是已经快干涸的池塘,塘里满是淤泥与割碎的水凼,只有看着水塘周遭用石块、泥土和植被堆砌起来的岸堤,才仿佛能感知它曾经的灿烂。然而把目光再放远一点,令人眼前一亮的是村里安置点的白墙红瓦,那些白墙所围绕的是一片崭新的水塘,只见水塘围栏边的随风摇曳的垂柳的柳枝,以及枝下一排排古木色的长椅。人们应都搬去了那片繁荣的场地。风儿俶尔想到了什么,奋力站了起来,回过头望着母亲所在的房子:跟记忆中的一样的格局,但样子已经不复以往。灰暗色的木窗,土砖所砌成的房子,几乎没有了墙面的石灰白,有的是一块块儿的白斑以及岁月冲刷的裂痕点点,屋顶上的黑瓦也杂乱无章,遇着雨雪天时,不知能坚持多久。离远一点望去,这样的房子还有不少,有的已然是残垣断壁了。
风儿眼里再次泛起了泪花,抽泣的望着窗里的母亲,嘴里轻言轻语:“妈妈啊,您是一直在等我吗?妈妈啊,怕我找不到家了吗?妈妈啊,我回来了!”然而母亲再不认识他了。风儿掩面而泣,拭去不了不止的泪水,默默转过身去,佝偻着身躯,再次离开了。这次再没有身后母亲不舍的眼神,也没有再次重逢的期待。好像什么也没有了,惟一有的只是母亲无尽的等待。
风儿对自由有无限的向往,总想着到处去闯一闯,总想着壮大自己,总想着过上无拘无束自在的生活…但是有一天过上自己所希望的生活的时候,他才知道身后还有总想着等他回家的那个人,总想着他是否健康平安的那个人,总想着他的那个人…风儿醒悟了,回头了,希望那个人还在,可那个人…
“我做了一个关于风儿的梦。梦中风儿在向我倾诉他的故事,当他说完后,我想了想,我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