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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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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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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变迁

儿时的家

我出生的家是在村里一个叫后碾的地方,家族百分之八十都住在周围,这是我的祖居。因为中间是一块开阔的空地,靠东边是座古老的石碾,我家就在空地的西南角正对石碾。之所以叫后碾,是为了与以此为起点的胡同尽头的前沟相对应。刚出生时家是什么样肯定记不得了,三四岁的情景还依稀有点印象:那时的家就是两间土坯的西屋。因为父亲是老大,爷爷去世得早,叔叔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父亲不得不挑起家庭的重担,以一己之力为弟弟成家盖了五间新瓦房,自己则选择了搬到破旧的西屋。

第一次搬家

彼时两家住在一个院子里。我们的房子十分拥挤,父母、我和妹妹四口人,只有一个土炕,炕头是一张八仙桌,有两把椅子除此之外家徒四壁,家里还有一只土狗,这就是家的全部。当时还没有电,天一黑就点上煤油灯,除了去街上跑、捉迷藏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尽管如此那时的家却是温馨、满足的,也许年纪太小的缘故吧!没有那么多欲求。后来由于种种原因父亲决定搬出去,又独力在老家的西南隔着一条胡同的地方,买下两处空闲院落盖起簇新的五间大瓦房,1983年的夏天完工入住。

搬家的心情是欢呼雀跃的,我搬着一大摞碗和盘子,有点迫不及待一路小跑,结果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坏了一大半,新房宽敞明亮本来东西就不多,这一摔仿佛更加空旷了。搬了新家好像从深山来到闹市,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其实还是土坯房,不过比原来变大了、变宽了、也变高了许多。受经济条件限制,根本盖不起全砖的瓦房,但是也有了一个很大的进步:为了美观前脸即正面一面墙是全砖的,相当于一面形象墙,老百姓常说有粉搓到脸上,无论多么拮据也不忘搞面子工程,从此出生的地方成了老家。

6岁的童年从新家开始起航。最初只有正房,院子很大连院墙都没有,新家比我还小很多,像一个新生儿需要不断的成长。在我无忧无虑的玩乐中,父亲抓住每一寸光阴像抚育一个新生命,不停地在建设、完善着这个家。那时没有什么收入,一年攒不了几个钱父亲总是托人从邻村砖厂买回来便宜的砖头、瘤砖,慢慢的院墙长出来了,也建了个简易的大门,两座砖垛子一扇寨门,即一个大木框上面捆满了带刺的荆棘,又陆续建起了猪圈、露天茅房、简易的鸡窝。再后来盖了四间西屋、一间大门过道,北面两间开起了代销点南面两间做饭屋即灶房,安上了铁大门寨门终于光荣下岗。

在农村除了种地就是养殖,家里养过鸡、养过兔子也养过蚕,都不是很成功,没有赚到多少钱。养得最久的是猪和干农活的牲口,最初养驴七八年后又开始养牛,养猪却是雷打不动的,不只是一项副业更重要的是攒粪,给土地施肥,如果没有土肥是长不好庄稼的。我家的第一台电视就是1989年卖了一头大肥猪,赚了四百多的巨款买回来的,是西安产的海燕牌14寸黑白电视。在这之前都是去别人家看,冬天的晚上北风呼啸、大雪纷飞踩着过膝的积雪去南场唯一一户有电视的人家看霍元甲、陈真等武打片。大冷天院子里坐满了人去晚了就只能站到后面,像放电影一样热闹,男女老幼欢聚一堂都专心致志,没人觉得冷精神生活的匮乏可见一斑。后来另一家也买了电视,把观众有效分流。这家主人很有商业头脑,因为人太多他开始实行有偿观看,入场券是一个酒瓶子,赶上收了花生、掰完棒子还要帮他摔花生、扒棒子。

我在一天天长大,家也在一天天变好,院子也逐渐完整起来,不像最初院里全是树,简直就是一个小树林。小时候还经常爬到树上,体会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惊险、刺激。后来猪圈北面加了一个简易的驴棚养了七八年毛驴。至今还记得父亲赶着驴车带我去县城进货的情景,那时的时光格外漫长,慢悠悠的驴车让人昏昏欲睡,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更加重了睡意。眯一觉醒来,路边还是单调不变的景致,望不到头的远山,走不完的庄稼地。闲得无聊还故意瞪大眼睛和太阳较劲,每次都是流着泪败下阵来。

到了城里困意全无,开始四处打量:长长的马路两旁全是房子,城中心的电影院门口很是繁华,有很多小摊卖各种吃的,对面是百货大楼有四层是县城的标志性建筑,大楼东边是一家饭店规模很大,进城办事的都在这里吃饭。当时的商业都是国营的,很少有个体户。看着这一切非常羡慕却没时间闲逛,先要去城北大桥南的酒厂批上几十斤散酒,再到附近的酿造厂批酱油和醋,全是散装的。等到烟酒副食都买全了,开始返程,一来一去要大半天的时间。回家把酒、酱油、醋分别倒入瓷缸,再用提勺零散的分到各家各户在缕缕炊烟里化作心头暖流、阵阵芳香。那时没有多少零食,除了糖、瓜子就是罐头、饼干,后来增加了红肠、宝肚之类的一些熟食和便宜的瓶装酒、香槟酒。熟食一般用来招待客人或者农忙、盖房子等大事有人帮忙,要做点像样的菜,香槟酒却一直没流行起来。

夏天屋里没有风扇,吃饭的时候就搬一张小圆桌放在树荫下。饭很简单内心却是无比期待,气氛也格外融洽、开心。吃的什么早已不记得了,这场景却至今难忘。有一段时间我叔家的弟弟跟着我们家吃饭,大约一个多月。农村人的淳朴、热情每当有外人时就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父亲也不例外隔三差五的打开个罐头、切点红肠、宝肚,还破例允许孩子们喝点香槟酒,大家都像过年一样不亦乐乎,打闹声、欢笑声久久不绝,这种单纯的满足快乐,是多年后生活发生了质的飞跃却再也找不回来的。那时对家的概念就是祖母、父母亲、我和妹妹,最亲最近的人都能平安团聚是家的意义所在,家虽然简陋,一家人却其乐融融、幸福温馨从来没有想过家会残缺、破碎。

回忆往事总是让人感慨:幸福真的和物质关系不大,但物质的满足又往往能给人带来短暂的幸福感,之后会有更多的欲求和烦恼,这似乎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后来自己家买了电视,再也不用顶风冒雨去别人家蹭电视看。再后来又买了一个大吊扇,夏天终于不用再拿着蒲扇、光着膀子坐在树下乘凉了,吃饭时也不会一直汗流浃背了。虽然收入不高,父母仍然用自己的勤劳、努力使家不断变好,我也在慢慢长大却发现这个家需要改善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老家建新房

在农村种地离不开牲口,几乎每家都养。最初家里养驴因为驴不但可以干活,在缺少交通工具的年代驴车还是出行的代步工具。七八年后出行条件大为改善,卖了毛驴又改成养牛,养得最久的是猪。起初是喂肥猪,由于母亲不善于科学喂养,效益并不理想。别人家半年就能出栏,我家往往要多喂好几个月平白浪费很多的粮食,只好改成养母猪。一年下两窝猪崽,每次都能生十个左右,价钱好的时候一年能带来近两千块的收入。日子就在这样的劳作、忙碌中无声无息的流逝着。

在八十年代后期、九十年代初期,农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些人抓住机会通过搞运输、做生意发家致富,盖起了崭新而坚固的全砖新房。最早流行前出厦,一排瓦房前面加了两米左右的厦子。再后来升级成锁闭厅,依旧是后排瓦房前面厦子加宽,两头各加了一间跨屋。最终发展成大双排全混凝土的平房,也为后来加盖二层甚至三层预留了空间。农村也开始了出现了贫富的两极分化,只知道种地的人在时代大潮中迅速落伍了。我家就是这种情况,父母并无商业天分,加之父亲一直在村里当干部,忙于村里的公益事业,处理每家每户的琐事,几乎没有在家的时间,更不用说做生意了。虽然看别人赚了钱也曾努力尝试过,跟别人学过做干烘花生米、煮猪头肉、开代销点,由于母亲老实、懦弱只能刚刚维持收支平衡,偶尔还赔钱,干什么都不成功经济状况始终没有太大的改善。

父亲后来又在镇上干了十余年,一直是临时工,工作很出色因为身份问题一直游离于体制之外。1998年在我将要工作前赶上了一轮机构改革,全国性的清退临时工被辞退回家。因此在我们家实现了一次看似毫无关联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的新老交替,我被分到镇上工作,父亲年过半百却不得不离开他为之热爱并游刃有余的岗位。人生总是难以两全其美,锦上添花、喜事连连更是莫大的奢望。

我工作后紧接着面临成家立业,家里的房子在村里已经非常落伍。当时我工资非常低,前三年一直领不上正常的工资,连基本的生活费都不够,更不用说把父亲的重担接过来撑起这个家了。父亲年过半百依然要操劳不休,实在是不会做生意,也没有太多的本钱只好买了一群羊当起了羊倌。父亲是个能人这是公认的,他有天生的领导气质和处事能力,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体面了半辈子,走到哪里都受人尊重。不成想老来为了家、为了子女不怕脏、不怕累放下面子做起了放羊老汉,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未曾一天得闲。

现在想来既心疼又羞愧,是我自己太没用了。父亲用半生精力逐渐完善起的家,已经与时代与周边格格不入,2001年经过多次探讨终于下决心翻修老房子。限于财力,预算十分窘迫,后排仍是瓦房只是把最后面的一道土坯墙推倒换成砖的,西山土坯外面包了一层砖,内山、东山都原封不动,换了个全新的屋顶。前排是混凝土的平房,经过两多月的工期新房竣工,这便是为我娶妻成家准备的,虽然半新半旧比之以前依然有很大改观,这已经让父亲精疲力尽,这也是他生前完成的最后一桩大事。

进城

放羊既辛苦也赚不了太多的钱,被飞速发展的时代甩得远远地,依然落魄、困顿。转过年来开始考虑转行,弥补一下和别人越拉越大的差距,但是具体干什么依然迷茫无绪。2002年夏因为一个城里老关系的鼓动,终于下决心把羊全卖了,进城创业做保健品。当时我的抱怨和激将也是动力之一。现在看来父亲是不适合做生意的,我的逼迫和熟人的鼓动让他不知所措,当时做的决定过于轻率、仓促了,选的行业也没经过认真考察论证。

之所以选择这个行业,也与妹妹有关。早年妹妹生过一种病,在腿上做了两次手术留下了轻度残疾,而且还有复发的可能。父亲一边让妹妹体验,一边四处推广,也积极参与学习、交流,仿佛焕发了青春,信心百倍、精神抖擞,美好的未来似乎唾手可得。产品在妹妹身上的效果很好,病情基本得到控制,但是由于价格不菲打不开市场,从经营的角度步履维艰,迟迟没有盈利。这时父亲应该有了不小的压力,他却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仍然通过各种关系四处推广,并想把留守老家的母亲也接过来,增加经营项目来弥补主业的亏空,正准备着手实施,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有时哪怕一个十分微小的心愿也可能来不及实现,却再也没有机会。生活少有锦上添花却多见雪上加霜,老天有时很残忍,会把一个鲜活努力的生命猝然变作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那一幕成了我一生永远的痛。2002年9月20日那是一个肃杀的秋天,因为第二天要去济南考试,我傍晚来到县城店里,这样早上时间不用那么紧张。父亲叮嘱我看店,说回家一趟收拾一下尽快把母亲接过来。没成想这一去竟是永别,就在离家不到三公里的出了车祸。三公里的路是生与死的距离和再也回不去的家。接到母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犹如惊天霹雳,当时已是夜色深沉来不及细问,骑上摩托车直奔现场。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夜像个狰狞的魔鬼仿佛要无声无息的吞噬一切。赶到现场看到很多熟人唯独不见父亲,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大家都安慰我说:“千万不要着急,已经送医院了”。后来才知道当时就不行了,在医院见到的是带着愁苦不甘,疲惫的、再也没有生机的父亲。春天祖母仙逝,仅过半年父亲又走了,一年之内失去两位亲人,家就此破碎,只剩寡母、我和妹妹从此相依为命。彼时妹妹与我均为嫁娶,在悲伤困境中同甘共苦,艰难度日。

城里漂泊

如果选错了方向及时返回才是明智的,不然走得越远陷得越深,越会积重难返。父亲出事后应该当机立断把店关了,但是拗不过母亲和妹妹,没能果断处理。一来为了继续给妹妹治病,二来他们心里总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幻想。日复一日并无起色,甚至每况愈下以至于连房租都挣不出来。此时还没认真反思是从一开始就错了,而是奢望换个繁华地段可能会好点,开始了苦苦挣扎。就搬到城中心比较繁华的宾谷街中段,一面继续开店一面还加工煎饼勉强维持。煎饼卖得不错,主业却日渐门庭冷落。我要上班,指望她们母女更是说服不了任何人,压力全落在我身上。仍然不甘心,加之房东女人尖酸刻薄、十分刁蛮无理,诸多不顺只想回避、逃离,决定再次搬家,又回到宾谷街最东端,比第一次的位置稍稍靠里一点。

因为房租便宜,仅得暂时的苟延残喘。这段时间是一生中最不安定、不踏实的一段时光,家一直在流浪,虽不至于颠沛流离却真正居无定所、寝食难安。无论如何折腾,一开始就错了的决定任是如何也无力回天,折腾得心力憔悴还是没有起色。因为囤积了不少货,还背上了不菲的债务,生活看不到任何转机、希望,哪怕父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我们依然在沉沦挣扎。当时我已26岁仍是孑然一身,谈过很多次恋爱一说到工资和现状对方就落荒而逃、再无音讯。我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开始抵触排斥相亲,觉得自己还没资格成家。本来在父亲出事前谈过一个挺朴素、善良的女孩子,限于家庭状况我不得不不断降低标准,俯首认命准备接受她,没成想父亲的意外让她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彻底把我否决、拉黑。幸亏我心理强大,不然这一连串的重击、歧视怕不是要大病一场,甚至一蹶不振才怪呢!

后来我二姨介绍了一个律师,非要我见见,碍于情面哪怕敷衍也得见一见,压根没抱什么希望。一经接触还算聊得来,彼此也能认可。她很要强、上进,同为农村孩子也是单亲家庭,有很多共同话题。有时我想这就是命之所归吧!只要互不嫌弃和她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随着了解的加深,责任心驱使我要坦诚相待,不能隐瞒和欺骗对方,就把自己的状况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一听说我还有不少的外债,她犹豫了经过了几天的沉默,又是一个无言的结局,再无半点消息。这让我深深痛恨言情小说的胡说八道,害人匪浅,爱情哪有那么美好、纯洁?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爱情根本就是乌托邦、镜花水月,不堪一击。

痛定思痛我决定不管谁介绍,一开始就要说清楚,能接受再谈,不能接受就不要浪费时间、感情。只要能接受现在的我,不管高、矮、胖、瘦、美、丑我都会好好对她,对待这份信任和尊重,我已经没有资格对别人挑挑拣拣了。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爱人,她是城里的,我是农村的,她还比我小四岁,她能无条件地接受我,不嫌弃我,愿意与我患难与共,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在这期间我二姨和另一个热心人对律师经行了几次劝说,她又发短信说不介意外债了,我却是比较倔的,尽管我很弱小,伤了我的自尊我也绝不回头,再说有比你更真诚、更朴实的人,我还能再三心二意、优柔寡断吗?

我们也算是速食爱情,谈了一个多月就领了结婚证,因为老家面临搬迁急着迁户口。当时是十月份,一个月内举行的订婚仪式,腊月初六完成了结婚成家的人生重要使命。好在岳父岳母也非常善良、开明,没有丁点为难我,订婚、结婚的彩礼都是象征性地,结婚时还陪嫁了满屋的嫁妆,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家又输入了新鲜血液重新焕发了生机。

婚后又回到了城里。当时外债累累自顾尚且不暇根本不敢奢望买房,尽管当时的房价还不到一千元每平,对我来说也是遥不可及的。先是在城中村东王租了两间房,家继续在人生的路上流浪。因为是新房非常潮湿,一个月后我要疼得厉害,去医院查了一个遍也没查出问题,笃定是因潮湿造成的受凉。有一天岳父从西城来到我们住的东城看女儿,我们都没在家,他看到房子潮湿心疼闺女就提出让我们去他老家住,他对我们说:家里房子闲着本来就经济拮据,何必再花钱租别人的。当时的情况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接受岳父的帮助,遵从他的提议把媳妇老家的房子用了一天的时间收拾出来,就这样我们把家从县城的最东边搬到了最西边位于老城的西门里,总算安定下来有了立足之地,从此家和岳父母有了斩不断的血肉联系。此时对于门店必须要关门停业,不能再痛苦地硬撑了,避免损失继续扩大就是胜利,留待以后慢慢复原吧!

2004年发送妹妹出嫁,原来的家彻底瓦解,经过生离死别的伤痛,时光的抚慰,一分为二成长为两个家,我和妹妹都各自有了自己的新家庭,唯一不变的是血脉亲情和牵挂。

2004年七月大儿子出生,为了让岳母帮着带孩子,我们又从老城搬到岳父做生意的供销社,和他们组成了一个亲情维系的新家。孩子四个多月时因为感冒转成肺炎,去济南妇幼住院治疗,当时我们连住院费都拿不出来,关键时刻又是岳父母伸出援手助我们渡过难关。在这儿住了不到三年,因为要拆迁改造,岳父的生意也没法做了,我们三代人又举家搬回了西门里。这两三年经过努力终于还清了外债,日子也逐渐有了起色。媳妇在两家超市经营化妆品专柜,日常生活已经不再拮据、窘迫。

花五千买了一辆红色昌河二手面包,打算用来进货、送货,因为没经验买回来才知道这是一辆营运车,已经到了报废的年限没法再年检,又恰逢冬天经常启动不了,一个月后联系一个车贩子,赔了一千块钱处理掉了。第二年冬天手里又有了一点积蓄,去提了一辆新的五菱面包用来进货,业余时间也去乡镇、农村的商店批送洗化用品,日子忙碌而充实,呈现出蒸蒸日上的势头。但是日子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如果不谨慎小心老天总会给制造这样那样的麻烦,2007年和超市发生了纠纷,扣了我们两万五千的货款,化妆品又做不下去了。钱看起来不多,但对于我们脆弱的经济状况却是毁灭性打击,手里还压了一批货生活又回到了原点,从忙碌一下子变得无所事事起来。没生意可做车也成了负担,我又果断决定把车卖掉。生活给予的一切,随时都可能收回去有时还会讨数量不等的利息,人生所拥有的一切不会永远属于你,只有去争、去拼、去奋斗,全心全意的守护才行。

过了一段沉闷的日子又峰回路转,有了新的转机。机缘巧合媳妇因偶遇一位多年不联系的亲戚,又接触到了房地产。2008年正是地产的黄金时期,一开始先从事售楼不用投资,因为房子好卖收入比原来翻了好几倍,钱包逐渐充盈,终于交上首付买了一套新房。后来陆续做了一些地产的附属工程:安装防盗门、内门窗,日子真正殷实起来。虽然经历了很多挫折、磨难,吃过不少苦,受了很多罪,过了将近十年四处搬家、狼狈不堪的日子,但是凭着顽强的毅力,不屈不挠的努力终于换来老天的福报,扭转乾坤告别了困顿、窘迫,生活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和岳父母的缘分、亲情也一直延续着,不断加深。他们对我恩重如山,对孩子的成长付出良多,这份情和在最艰难的日子里给予的最坚定的支持,最无私的帮助是我们难以报答的。

城里安家

生活总是曲折前进,虽然偶有停滞甚至倒退,得益于国家的崛起、富强,总体是在上升变好的。09年又重新提了一辆白色吉利远景,虽然困顿中不得不卖车,但随着发展也是逐渐升级换代越换越好。2010年在岳父单位买了一套二手房,和岳父是前后楼,也为了孩子上学方便。在城里有了真正意义上自己的家,我们从西门里阴暗、压抑的南屋,搬进了明亮、宽敞的楼房。

无妄之灾

2017年四月生活又给制造了天大的麻烦,打破了曾经的安宁、幸福。我遇到了今生最大的危机,一家人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可谓莫名其妙、无妄之灾却又如蛆附骨无法善了。同时投资也陷入泥沼,徘徊在破产的边缘,到如今已经两年多仍然压得喘不过气,好在忧中有喜老天还给留下一线生机、希望,沉寂了十六年的老家马上要拆迁有一点补偿款,虽然不多也聊胜于无,总算能一解燃眉之急。不过从感情上却又难以割舍,非常失落。曾经年轻的时候来城里聚会,散场之后无论多晚都要乘着夜色呼啸而去。看着悠闲地散步的城里人,发自内心的羡慕,梦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一样在城里有个家,而不是一个行色匆匆的过客。

虽然把家安在城里实现了多年前梦寐以求的心愿,今天成了城里人但总是感到自己是个漂泊不定的游子,不能完全融入城市生活,感情是疏离的,内心深处只有老家才是根、是梦、是精神家园。那里有我几十年的原生记忆,点点滴滴都温暖、亲切;有我熟悉的一花一草,那山那水那人;给了我坚持的动力,最厚重的悲欢离合。那一直是我灵魂的归宿和爱的源泉,潜意识里只有老家可以永远接纳我,收留我、等候我、陪伴我,不管我有多么落魄、多么沧桑、多么孤独“她”从来也不会嫌弃我,蔑视我、奚落我,只会随时随地的为我敞开“她”温暖无私的怀抱,不管外面多大的风雨,这里都能给我安稳、踏实和甜美的梦。

再无老家

2019年9月7号老家在机器的轰鸣中灰飞烟灭,因为伤感不忍心看“她”被粗暴的毁灭,没有去现场和“她”告别,可以想象的“她”的绝望、无助。接到房子拆完的电话,生命仿佛被抽离了最厚重的生机、情感,登时变得空虚萎顿,老家从此成了记忆,我又成了无根浮萍不知人生将要往何处去?以前无论搬几次家,多么疲惫,心内都是笃定、踏实的,因为我还有一个根,一个随时可以回归的依靠。而今往后我是老母的依靠,妻儿的依靠,我要把根扎在哪里?让自己的灵魂有所归依。此时内心感慨万千,家搬了一次又一次,家里的人也发生了变化,我们一直在岁月里流浪、漂泊。就拿我的家族来说,四百多年前因战乱、饥荒从河北雄县搬到现在这个山村,河北以前来自哪里已无从可考,如今这里的历史也将终结。家从来都不是固定不变的,人也有去的有来的,就像蝴蝶老的结成茧又孕育出新的生命,代代相传。有人说所有的故乡都是异乡演变而来,所谓的故乡不过是祖先流浪的最后一站。

人类就是一个流浪儿,在历史长河中逐波争流、奋勇向前,从人类诞生之初到现在我们走过了多少站?现在也绝不是最后一站,只要人类继续繁衍下去,我们仍会不停地走下去。从过去的被动到现在的主动,不过是为了改善、寻求更好的生存环境和发展机遇罢了。白居易说:“无论天涯与海角,大抵心安即是家”、苏东坡说:“此处心安是吾乡”,是啊!心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老家不过是我们内心深处的一处精神家园,房子没了记忆还在。人生在世情感、灵魂总会有一个依托,不然我们就会孤独、迷茫失去方向。这个依托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个地方,而老家就是熟悉的人和土地的融合体,也是每个人灵魂深处得到温暖、慰藉的源泉。未来我把老家装在心里,人生不会孤独,风里雨里依然有温暖的等候,无言的鼓励,天再黑路再长,心里会有一盏灯点亮漫漫长夜,陪我走向光明,走向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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