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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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是座地处边远的小城，一条铁路从中蜿蜒而过。整齐排列的学校、医院、电影院、市场……，每天重复着一成不变的生活节奏，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了。尽管如此，小城重教之风却很浓厚。每年高校开学之际，都有一批批意气风发的学子，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从这里登上远去的列车，奔向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象牙塔，无疑成为了小城独特的风景。
当小城夜色慢慢降临时，老徐又一次来到后阳台，当他再次焦急的向远处张望时，那盏路边昏暗的灯光下，突然闯入一个骑着车的熟悉身影，他不由分外惊喜的喊道：“是小美，小美回来了啦 ”。
当女儿推门进来时，饭桌上已摆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整个屋子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味。妻子赶忙迎上去：“小美，洗下手马上开饭。妈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葱油鲤鱼。这鱼是你爸下午刚钓的，味道又鲜又美！”
要放在以往，小美早扔下书包，手也顾不得，边狼吞虎咽，边啧啧赞叹道：“不错，手艺一流！”妈妈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慢点、慢点，小心鱼刺！”
可今天是个意外。只见小美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放，就进了书房，门也在身后“啪”得一声关上了。
这让老徐和妻子一时迷惑不解。女儿今年上高二，学习十分刻苦，成绩也不错。早上出去的时候，她还哼着快乐曲子，蹦蹦跳跳出了门。可放学回来情绪就变得这么低落。
这时，书房里传来了琴声。即使老徐是个乐盲，但从那急促、慌乱的节奏中，也听出奏者此时忧郁、难过和失落的心情。
这架钢琴已好久没人动过了。它虽不是什么昂贵的名琴，但对当时的他们来讲，也算价值不菲了。
那还是小美三岁的时候，象很多年轻妈妈一样，妻子看到同龄的孩子不是学舞蹈就是学美术……，一时眼热，她就给小美报了钢琴课。谁知，小美对其它的没有表现出更高的兴趣，对弹琴倒是情有独钟，得很努力。不久，买琴的事就提上了日程。一架钢琴要二、三万啊，这确实是笔不小的开支，他们有点舍不得。
老徐不由地陷入沉思。他从小在农村长大的，那时候教学条件还比较差，学音乐对他来说简直是种奢望，更不用说接触钢琴这样高雅的乐器了。直到他考上了大学，他才第一次真正欣赏到精彩的钢琴表演。那是军训结束后的联欢上，同学们有唱歌的，有报跳舞的，还有的吹笛子、拉二胡……。但给他印象最深的却是压轴的那首钢琴曲：只见穿着高雅的弹奏者慢慢在一架美轮美奂的钢琴前坐下来。于是，那更为优雅琴声便从她手下的琴键如流水般缓缓流淌出来。琴声忽低忽高，如歌如泣，高亢激昂，动人心弦……深深的音乐魅力与观众产生了强大的共鸣，一下子将晚会的热烈气氛一次次推上了高潮，一次次引来全场观众潮水般的雷鸣掌声。那个场景让他受到从未有过震撼，至今历历在目，这也让他的内心深入无比自卑的同时，多一份深深的遗憾！
他和妻子商议后，为了孩子，一咬牙就买下了这架琴。
从那以后，小美每天都抽出一定时间来练琴。一天天下来，这架琴不知不觉中陪着小美一直走到小学五年级考完级。再往后，由于功课繁忙，小美再没有动过琴。时间一长，盖琴的绒布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可夫妻俩每遇到她的钢琴老师。她都苦苦劝说道：“这孩子真是块学琴的好材料，不学琴真是可惜啊！”直到最近一次，老徐在外办事，偶然又遇到了那位老师。这次，她不再劝说，而是径直警告道：“现在是最后的机会，再晚了就来不及了，就会白白耽误了一个音乐好苗子！”
老徐理解她的话，但心里却在盘算：距高考仅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孩子已放下琴五六年了。弹琴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功夫，是需要日复一日的勤学苦练。接下来这么短的时间要拾起来，谈何容易？关键的是孩子现在学习很努力，成绩也不差啊！
“我要住校！”这时琴声嘎然而止，书房的门开了，一下子打断了老徐的沉思。
小美出现在门口，她边眼泪汪汪打开书包，拿出摞卷子递到老徐面前。夫妻俩一看，才明白了她不开心的缘由：这次考试成绩不很理想。这对一个十分要强的孩子来讲，却是个不小的打击！
只听小美说道：“很多同学都在学校周围租了房，可我一天要跑两个来回，每天要比人家少好多学习的时间！”原来，从老徐家到学校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来来回回，当然需要一定时间。
赶快租房！说租就租，就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二
但等老徐围着学校转了几圈，他心里不禁有些失望。原来那些靠近学校没有租的房子实在一时难以寻到，无奈之下只好留下自己的联系电话。
一连几天老徐坐卧不宁，心急如焚，好在突然有了回音。
要看的这座房子位置还可以，离学校只隔着条马路。但当老徐一走进房门，脸就阴沉下来了：尽管房间面积不小，但屋内光线昏暗，蛛网密布，灰土满地……看来好久没人住了。“这房子肯定有问题，想想路边一树的李子没人摘，肯定是又涩又苦。听说，有好些人租了问题多的房子，想退都没法退……。”妻子一席话，就把这个机会给直接毙掉了。
这样他们前前后后看了许多房子：不是位置偏远，就是接近闹市……。总之，每处都有一百个不满意。 妻子忍不住一通埋怨：整天钓鱼捉虾，心思不在孩子身上，现再在傻了眼了吧？老徐自知理亏，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心里干着急没有办法，最后急得牙疼病都犯了。
正在进退为难之际，竟然传来了好消息。这喜讯是小美带来的。晚饭时，小美高兴说道：“我从同学那里找听到，学校职工家属院有闲房，就在校园的里面，住着既近又方便！”
“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班里好几个同学都租了。有个同学租的房子离们的教学楼仅有一墙之隔呢！”小美的一席话让老徐满天的愁云登时开始消散了。
老徐马上就联系到中介。“什么，学校教师宿舍里待租的房子?有！就是价格有点高，并且只剩下两套房了。”电话那边很热情。“如果房子合适，价格好说！”老徐的大方让对方十分满意。
办过入校手续，老徐随户主、中介进入校园。走在校园小径，操场上在上体育课，身穿校服的孩子们正来回奔跑活动。不远处是几幢教学楼，小美所在的年级就在最近的一座楼，老徐多次来开家长会，自然识得。穿过校园，来到教师宿舍区。这是一片独立的区域。看门的老大爷与业主很熟，还主动打起招呼：“老俞又有人看房子！”
这里的房子共有六排。出租的两套位于最南面的两栋。看过，靠里面的一套，老徐看过颇不满意：“四楼已接近顶楼，楼层有点高，爬起来有些费劲。噢，还被前楼遮挡，整天都难见到阳光。”最令老徐难以接受的是，楼上有个学笛子的，吵得很……。
妻子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他会意退了出来。只听妻子压低声音说道：“最关键的是这房主很难说话，面相很凶，恐怕后面会有麻烦！”看来，这房子她也没看上。她的话，和老徐不谋而合，老徐也觉察出来了。
于是，去看下一套房。谁想到，问题偏偏就出在这第二套房子上。
显然，这套房要好些，因为它巧妙避开了第一套房的几乎所有毛病。比如，房主老实本份，并且很热情：不仅对房子情况一一作了介绍，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孩子正上大学，在教育孩子方面多少有些心得。认识了，自然以后可以多交流些。妻子高兴的不住点头，还相互加了微信。再比如，老徐仔细看查看，发现这房子的两间卧室，都是朝阳的。房子在三层，也属于最佳楼层。站在前阳台向外看去，只见墙外是条河，更远处铁路高高架起，从东到西穿城而过，眼前一片空旷，视线没有任何遮拦。
其实，直接击中老徐软肋的是房主以下的介绍：“去年租住这房子的毕业生，当年就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看！他的作息表还贴在墙上，我舍不得揭下来，希望给接下来的租户带来好运气！”他指着墙上一张纸片，好象那里贴着的不是纸片，而是无比的荣耀，让他有了足够讨价还价的底气。
“不知邻居怎么样？”最后老徐问道。“哟！对面是我的老邻居老同事，一起住了十几年！楼下住户到外地去了，一时回不来，也是老同事，关系一向很好！”他的回答又老徐两口吃了定心丸。
老徐赶紧给小美打了电话，小美课间跑来看房子，不住点头：“可以的，我就住东边这间，抓紧搬来！最好今天晚上！”因为谈得投机，又怕房子被别人抢走，老徐主张，立即签订合同，租期一年。至于付款，可一次付清。反正，早晚要交的，不如一次结完。
三
很快，老徐就办好手续，走起路来也哼起歌。老徐两口本来就是两个十分麻利的人，加上租房又刻不容缓。必要的生活用品当天晚上就开始搬运，放了晚自习的小美也来帮忙。等一切到位，大家才沉沉睡去。
突然，夫妻俩就被一阵莫名其妙的隆隆滚动声惊醒了。听这地动天摇的气势，难道是来地震了？
声音是前面传来的，老徐揉揉眼睛，赶紧打开阳台的门，只见茫茫夜色中，一条铁龙由远而近，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沉重的车厢轮子，撞击着铁轨，碰出一阵火花，并在深夜里传出好远好远的声响。他才想起，那条铁轨看起来离这里好远，没想到居然能发出这么如此响的声音。
哪知，他们刚睡下，“轰隆隆”，一阵声响又传来了。原来，这铁路在小城虽是个小站，却是一条交通大动脉，深夜里隔不久要经过一辆运货列车。“受不了了，我要退房！”妻子两眼简直要喷出火来，大声吼道。老徐和妻子到现在才知道这房子租不出去的缘由了。可奇怪的是，小美的房间关得紧紧的，似乎没有受到丝毫打搅，看来她是太累了。
早饭时，两口子盯着小美看，只待小美说出那句话，两口子就向业主和中介兴师问罪。可奇怪的是，小美边看单词边吃饭，一副若无其事的样。
“爸妈！我该上早读去了！”小美终于吃完早饭，背起书包就向外走。“我和你爸离单位远，中午就不回来了。你在校食堂吃吧，手机扫码吧！中午回家睡会儿，别忘记了定闹钟，好准时叫你！这是门上钥匙，别忘了……。”妻子反复叮嘱道。“妈，我记下了。人家多大了，还要赶着去早读呢！”小美急匆匆向外走。
老徐又站在后阳台，目送小美出了单元门，朝外走去。他琢磨着：从距离远近和方便的程度来讲，再合适不过了！但那响了大半夜的隆隆火车声，他们夫妻还好说，这孩子难道不会受到影响么？
可小美以前不这样啊！他想起中考前女儿在家侯考时。晚上，只要老徐脚步声稍大些，在隔壁复习的小美都听得一清二楚，并严重抗议道：“能小声一点吗？把人家的思路又打断了！”
对于她良好的听力，还有其它确凿的证据呢！那一次，老徐夫妻遇到小美的钢琴老师，她又一次劝道：“小美妈，孩子不走钢琴专业，真是可惜了。”
“孩子整天学习，哪有时间练琴？再说，谁都知道，钢琴是功夫活，不仅需要从小练起，打下扎实功底，而且从不间断！小美尽管考完了级，但此后已经整整六年没有进行集中练习，怎么和人拼呢？”妻子终于说出他们的担心。是啊！这可是搞不好令人遗憾终生的选择，谁能一下子下定这样决心？
“我是有根据的。小美的先天条件特别好。一是她的手好！”老师说道。没等老师说下去，老徐就明白了：是的！这方面小美随他，手指很长，还和他比赛过呢，她的能用一只手能轻易抓起排球。
“这样的手很容易拢过琴键，八度是没有问题！”老师说道：“二来，更重要的是她的耳朵！”“耳朵？”夫妻俩将信将疑，弹琴用的是手，难道和耳朵还有关系？
“关系大了。小美有次来琴校上课，当时来的早些了，就坐在旁边看一批高考艺考生上课。有那些音节，艺术考生都辨别不出。我看小美边听边打着拍，就试着让她回答。您猜怎么？一个音都没错，这个发现让我激动了大半天。”老师激动的说。
虽然开始有些心动，但老徐夫妻俩还是委婉拒绝了。除了原来担心，还有她的班主任的话更让他们心里踏实：“小美很聪明学习很努力，凭她的能力，一定能考上心仪的学校”。
是不是这些天太累了?以致她原本如此灵敏的耳朵竟然没有听到那么大的声响?夫妻俩想到这里又不安起来。可接下来过了观察了好多天，没有听到小美有什么不妥的反应，夫妻俩虽然十分疑惑，但提着的心又逐渐才放了下来。倒是妻子被那噪音吵得受不了，每到晚上就会失眠，常常难以入睡！
终于，一个月后的下午，小美一阵风似的闯进门，给夫妻带来了喜讯：这次期末考试，她的成绩一跃成为全班前几名。这老徐夫妻俩顿感欢欣鼓舞。
妻子说道：房子尽管有些毛病，但租的得值啊，要是不那吵闹就更好了。但要是没有如此的吵闹，房子早租出去的，还等着我们来租？天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不知不觉，新学期开始，小美上高三，她的功课也就更忙了。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但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是夫妻俩所万万没有想到的。
四
那是个周日的下午，小美没有课，准备在家里温习功课。为不打扰她学习，夫妻俩干脆到二环外的批发市场逛一逛，买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夫妻俩正逛着，老徐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了。来电话的是小美：“妈，楼下有人唱歌，吵死了！”“那你到门厅学，听不见不就行了吗？”老徐建议道。可不一会儿，电话又响起来，老徐一看，还是小美：“爸，我都换了三个地方，那人老是唱，在那都听得到！”
老徐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给房主打电话。房主很热情说道：“多大点事?楼下老王远行旅游刚回来。他闲时，好哼个歌！我马上找他提醒一下，这事包在我身上就好了。”老徐感到，大约是没有提火车声响的事情，很明显让他松了一口气！
晚上，小美上完自习回家，照例温习功课。老徐突然听到隔壁的小美喊了起来：“爸妈，快来听，就是这个声音！”
老徐夫妻赶忙推开小美房间的门，咦！仔细寻找，果然隐隐听到有个男子唱歌的声音。再用心倾听，那人正唱好汉歌:“路见不平一声吼，说出手时就出手啊！”一会儿，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就没有再唱下去。可是不久，小美又把他俩叫了去：“有完没完啊！”这样反反复复几回，小美干脆熄灯睡觉，但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直到那个烦人的声音停止。
第二天晚上，又是如此。老徐只好又给房主打电话，房主很过意不去：“楼下老王是个直性人，闲来爱哼哼歌！我再提醒一下。”但是总是停停，又开始了，这样一连两个月下来，搞得一家人精疲力竭。
一天，老徐正上班，突然手机响起来。他连忙打开手机，来电话的是小美，心不由一紧：“肯定有急事，要知道这个时候正是学校上课的时间啊！”
果然，只听见小美在电话那边迟疑了片刻，终于说道：“这次考试，我考得很不理想。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自己难道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也许钢琴老师说的是对的，其实，学音乐才更适合我。之前，我一直不敢这么想。我刚才在学校音乐组咨询了老师，又和钢琴老师通了电话！您过会儿，打电话问一下。”
这意外的情况，顿时让老徐呆住了。小美上次还考了好名次，为什么还去学音乐呢？现在离艺考，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了，能来得及吗?一次挫折就改变努力的方向吗，仅仅因为租房？这时，无数疑问涌了出来，让他左右为难。
“我感觉你的孩子很热爱音乐，尽管这时候改专业有点晚，但我们学校是艺术特色学校，每年艺考成功的学生为数不少。我建议还应尊重孩子的选择！”对面那位老师认真回答道。几经波折，反复衡量，尽管有着无数担心不安，夫妻俩还是同意了小美的选择。
既然决定了，留下的时间可不多了。每天上完课，小美就要去琴校学习，再没有继续租房子的必要了。
又是几经波折，房子终于退租了。尽管退租房主一万个不愿意：”怎么到手的钱还拿回来。这房子一年好几万，你不租，我就少收入好几万，不退。就是退也要多付三个月。”
夫妻俩只好找完中介又找律师：“这押一付三的，就是违约也只是扣一个月的租金！怎能多扣三个月的钱？”
夫妻俩实在没有精力和时间和他们讨价还价了，因为仅仅是陪小美参加各种学习就让他们忙的不可开交了。结果，房主还是扣了三个月的钱，只不过包含这几个月的水电费。这反复交锋让妻子对业主看得入木三分：“唉，真恨我当时看走了眼！”
从那以后，小美每天上完课后都投入紧张的专业学习。眼看艺考的日期越来越近，夫妻俩心里不由暗暗捏了一把汗。
五
因为 除了文化课外，还有各种音乐课,小美在有限的时间里,要学习的内容实在是更多了。
但老徐夫妻看着小美练的非常努力，课余时间大多时间埋头琴校，她总是最后一个离开，但看的出她很快乐，从没有叫苦喊累，看得辅导老师不住点头。
就这样，经过不懈努力，小美克服了难以想象有困难，最后以专业全省名列前茅、文化课超出分数线近百分的成绩成功被一家高校录取。当领到红彤彤的录取通知书时，她终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音乐专业，而且是录取人数较少的钢琴专业。这可是老徐起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结果。
老徐想，每个成功者的背后，都有着无数辛勤付出。这样的结果，需要付出多少辛勤的汗水，又要倾注多少奋斗的激情，只有经历的人才体会的到!这样的成功，何尝不是人生中一笔珍贵的财富呢?
小美忍不问道：“爸，您当时就那么放心我改为学琴吗？
老徐想了想，说道：“那次退房前，我认真咨询了你们学校的老师。他们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只要音乐专业好，你文化课方面成绩是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问了详细问了琴校的老师，她说：凭你的能力，如果刻苦努力，专业成绩也是没有问题的。”
“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但毕竟留下来的时间太少了。你很喜欢弹钢琴。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决定就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快乐，无论什么结果，都能接受。说实话，我们从那时就做好你明年复读的准备，有什么结果一起扛。谁知你是那么的努力，竟然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我们是一万个满意，打心底里为你高兴！”
小美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们真是我的好爸爸好妈妈！我要感谢你们，在我最无助最困难时，给我最大的理解、宽容和支持。在那次考试之前，实际上就我想了很久，我从小喜欢钢琴，特别是一弹起来就很投入，很快乐，不知道疲倦。同时，我学习越来越吃力，特别是数学每天都是满满的挫折感！”
老徐疑惑的问道：“那次考试后，你下了定决心。我一直纳闷，难道是那次考试失利是因为租到不称心的房子，还是因为那个人唱歌，给你带来了无法挽回的影响？”小美答道：“肯定有影响，但也不完全是。”“ 那就是有一定影响喽。但我们一直有另外一个想不明白的问题：那时，你为什么对不时呼啸而来又隆隆驶走的火车声毫不在意，却唯独对一个陌生人的歌声那么敏感呢！”
小美想了想，说道：“那火车的声音，无论怎么大，是有节奏的，虽然不怎么美妙，对我来讲，不过声音大点而已。但莫名的声响，特别是那位陌生歌者的声音，尽管声音不大，但没有一个音是准的，那声音与我从小就开始养成的音乐习惯是哪么的格格不入。”
她继续说道：“所以，每次听到他吟唱，我就象针扎一样难受，不仅无法去做自己的事情，而且还要在内心一个一个去纠正他错误的地方。您知道，对于一个专心于钻研难题、不愿别打搅的学生来讲，那着实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煎熬，影响无疑是在所难免的。”
”但对于一个热爱音乐的人来讲，错误又是难免的。其实，我们的每次音乐专业练习都是从摆脱或者纠正各种错误开始的，所以，换一个角度来看，却让我感到莫大的快乐，有着无比的成就感！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候，又是你们的支持，让我最后下定了决心，毫不犹豫的走上音乐学习之路。”
“所以，我还应该感谢那次租房，感谢房主，特别是那位不合格的歌者！他们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适合我的。当然还要感谢你们——这样通情达理的父母，给我这么一双对音乐如此敏感、与众不同的耳朵！”
最后，她冲着老徐夫妻俩做了个鬼脸，学着老徐的神态“装腔作势”似的说道。
2022年冬完成于泉城济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