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中华经典传统节日,中国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积淀了浓浓的春节文化。经过多年的洗礼,具有传承意义的经典习俗持续在乡村与城镇延续着,为平淡的生活增加了无穷的乐趣。
在童年的记忆里,鲁西北平原的乡村,农历进了腊月后的集便被称为年集,而过了腊八节后最靠近春节的那些集市被称为“花花集”,或许是因为那时节的集市上商品最为齐全而得名吧。在我的记忆里,只有在“花花集”上才会有很多卖花炮、花、年画的摊位供众人选购。
腊月二十五,七八点钟光景,许多人家早早吃过早饭,准备去赶“花花集”。那时候的人们穿戴简单,讲究点的人,贴身穿一件单衣,外面是棉袄;家庭贫穷点的人,贴身穿单衣都是奢侈的,靠身的直接穿棉袄。出了家门,关系不错的招呼一起,冒着寒风朝村外走去。因为寒冷,好多人都会两个袖口对着,两手交叉到对面袖口里。走到大桥的河坝上,回头观望,薄薄的炊烟还笼罩在村子上空。过了大桥,大人们沿着马路往南走,我们这群小伙伴们跟在大人身边,听着他们唠着家常,间或眺望着田野里的景观。条件好点的村民则骑着自行车朝南前行……
一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到了集市,大人去买过年的必需品,我们小孩子则自己随便逛,手里攥着大人们给我们的几毛钱,多的也就是几元钱,这是我们小时候少有的自由支配钱财的机会。集市上卖东西的各有各的方位,一般不乱,在这种大的“花花集”上,人员较多,也比较拥挤,人群中打招呼的声音、问价的声音、吆喝的声音,此起彼伏。给我印象最深的当属包子铺和炸油条铺的叫卖声:“包子,热的,有吃的里面坐!”“南京到北京,馃子烧饼轻,快来买啊!”每个人都是扯着嗓子在喊,生怕人们听不到。
人群裹挟着我们前行,小伙伴们总是手拉着手,紧紧靠在一起,生怕被人冲散,根本不用费力走,有时感觉脚踩不到地上,像悬在人行中一样。要是逆行,一定要拿出足够的勇气和力气来。集上的各种物品应有尽有,针头线脑、布料衣服、床单被面、各式农具、活禽蔬菜,那时的东西拿现在的话来说绝对是无公害、绿色产品。
小伙伴们嬉笑中盘算着在“花花集”上买点什么,其实嬉笑归嬉笑,大体也就是女孩子们去买花,男孩子们去买小炮仗。我们往往是从北头逛到南头,再从东头逛到西头。每次我都是小心翼翼紧紧攥着手里的几毛钱放在裤兜里,舍不得拿出来。口袋也不是绝对保险的,时常听到有人被窃贼掏了钱包的传闻。我们去赶“花花集”,关键是看和听。看,就是看物品;听,就是听放鞭炮的声音了。鞭炮市场在“花花集”的最西边,场面很是壮观,我们一般都是在那边玩得多。未到鞭炮市场,震天的声响就能让你知道具体的位置。那时的商贩卖的鞭炮大多是自家做的,花药也是自己炒出来的,据说是硝、硫磺和木炭三个成分按一定比例搭配而成,他们再自己制做,做成的鞭炮也是花样不少。集市上鞭炮声夹杂着叫卖声,一挂接着一挂放,旨在展示自家的鞭炮质量好,价格便宜。放鞭炮的不停地吆喝,时间一长,有的嗓子喊得都沙哑了,但力度不减。粗俗的语言形象展示了那个时代走南闯北摊贩的诙谐幽默。商贩燃放着鞭炮,围观的人便根据自己看到的估摸好哪家的声响大、价格便宜,一窝蜂地涌上去掏出钱购买。当然也有些人是跟风买的,看到大家都买,便以为这家的鞭炮质量好。摊位上人少的看到别的摊位人多,就又招呼上了,同时又燃放起来……
转眼间,日头转西,我们的玩兴还正浓,也忘了肚子的饿。在大人的招呼下,恋恋不舍地离开集市。回家的路上,女孩子把花拿在手上或者插在头上好似比谁的最漂亮,男孩子在蹦蹦跳跳中,看到一块硬地,不经意扔一个摔炮,脸上荡起笑意,在大人们宠溺的笑骂声中我们感受到了过年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