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人生（肖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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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１９年１２月的诗歌淘选
*◎心祭一生眷恋成都的流沙河
11月23日，锦官城的流沙
于祈祷声中停止了流动
冬日里的“草木”，顿时疯长，
“理想”中的石头，燃烧得熊熊烈烈......
为秋风所破的茅屋下
分飞的劳燕，再也无法在梁檐筑窝
“妻颂”再也无人发至肺腑，深情讴歌
那封逃过劫难的“情书”
深藏“青峰山”上，那间
面对茫茫云雾的“书屋”.......
铺天盖地的痛惋与敬仰
书写着诗、词、楹联、挽联......
赋文、散板、回忆录......
追寻着留下的雪泥鸿爪
心祭着一生眷恋成都的流沙河......
2019年12月3日11:39:11
*◎街角上的青砖瓦房
石狮子的牙齿缺了半截，
尖锐的毛发锈蚀圆润
依然坚守——口中宝珠，炯炯有神
门槛的漆水早已脱落
露出了历史的皱纹
格窗依旧，
蝙蝠还在窗角翩翩起舞
瓦上霜染了青绿，
苔藓覆盖着每一片青瓦，
瓦伦草、蕨草的疯长，
要感谢鸟儿，播种子，上底肥
青砖爬满了藤蔓，红的、绿的、黄的......
主人早已作古，后辈迁徙、散失
偶尔“回家”寻根问祖，
寻找先辈存留
难以读懂， 那些卯榫
2019年12月4日09:03:31
*◎丢失的
再也找不回来，幸好，
我留下了五马分尸的零碎与脚爪
那时年少春衫薄，敌不住飞来横祸
只能付之一炬，灰飞烟灭
想当年，那一搭搭的牛皮信封
揣在怀里，温暖心窝
直到封皮磨损，滚瓜烂熟
2019年12月4日10:24:25
*◎像阳光照彻酒杯的玲珑
杯底的桂花
张着小嘴，欲说还休
抿嘴，杯沿晕上吻痕
酒靥顿时变得羞涩
酒窝的笑，在杯里欢腾
我听见你酒后的真言
像阳光照彻酒杯的玲珑
2019年12月4日10:32:55
*◎一架飞机越飞越远
那时，多想插上一双硕大的羽翅
鹏程万里，游遍天涯海角
或盘旋于圆楼上空，俯瞰
上天扔下的飞碟，或展翅川西
摇晃，一簇簇的竹林、茅舍
让那个扎麻花辫的小女孩
仰天搜索，期盼武夷山的泥丸
从乌蒙滚滚降落！
梦中的飞机，早已飞远，
再也寻不见踪迹......
2019年12月4日10:52:20
*◎每一朵花都有清新的轮廓
始终记得那张红扑扑的小脸蛋
贪婪吮吸乳汁的小嘴
那只拎捏另一个奶头的小手
忍痛的幸福感——融满全身
铭心刻骨地痛惜，你离世的悲状
一份极低的祈愿未能实现
——为儿子过八岁生日，就半月时间啊
老天怎就如此吝啬，不让愿望得以实现。
一双惊愕的泪眼朦胧
妈妈，为何不等我
强壮筋骨？丰满翅膀！
如今，我已学成归来
在阿里巴巴翱翔！
每每立于墓碑，千言万语。哽在心里！
2019年12月4日11:03:56
*◎一场颠来倒去的梦幻
阳光灿烂的日子，你为何阴着一张黑黢黢的脸？
似笑非笑，将头颅埋在松松软软的黄土，不肯抬眼
任柳枝拍打，柳叶呼唤，你依然装着什么也听不到，看不见
鼾声如雷，仿佛与外界无关
一觉醒来，天旋地转：
我尽然栽倒在一眼水塘！
半身浸于水中，
阳光掰开了我的笑脸，
质问我为何如此这般？
泥土为河塘堆砌了一条丹霞堤岸？
那些柳叶和柳枝，为我铺就了一床软软的床垫！
2019年12月6日11:24:48
*◎欢迎光临
免去繁文缛节，一杯飘雪的碧潭
设于格窗几案，几本闲书，随意翻看
窗外修竹，银杏枝叶三、两，杂草、藤蔓......
便是我最亲近的陪伴
吸清氧，洗纤尘，一幅水墨
让画框镶嵌
2019年12月11日10:40:22
◎一个人无所事事
那就去到成都大大小小的公园
杜甫草堂读诗，金沙遗址与神鸟交谈
与人民公园的菊花儿共舞翩跹
文化公园的芙蓉花，比拼笑靥
望江公园万竿翠竹，名号难记难辨
湘妃的泪滴，你压根就无法计算
薛涛笺上的诗章，你定会读得牵肠挂肚，珠泪涟涟
实在无事可干，还可以去339顶端发呆，金龙长城数砖.......
东南西北的湖上照镜子，让鸟儿在你的脸上旋几朵酒窝
让哈哈镜把你逗得眉开眼笑，动物园的熊猫让你憨态蹒跚
2019年12月11日11:05:54
*◎冰的向往
多想肋生双翼，拎起六角彩裙
漫天飞舞，歇在草间、树梢、山巅、屋顶......
或在花瓣、花蕊之上吮吸花香与蜜汁
那支低头的狗尾草，
等得枯黄，梦想披上一件镂空的
雪花样的蕾丝婚纱
结束撂在荒山野岭的孤寂
2019年12月12日11:23:28
*◎蔚蓝之下
无形的手，捻着彩铅
描摹着阳面、阴面
雪中鸿爪，老枝老干......
红男绿女，雪中撒欢......
挥毫的笔，调配着颜料的浓与淡
晕染着青、绿、紫、绛
赤 、橙、黄、蓝......
海子笔下无边无际的麦田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憧憬
梵高眼中，奇异的向日葵
金黄灿烂.....
我心中的修竹，正在寒冬里孕育
毛茸茸的披风，破土时的呱呱叫唤.....
2019年12月14日11:14:15
.
*◎你好，无可企及的冰山
与阳光接吻的绝死海拔
无以企及的梦幻——仰望
是一朵雪莲，追逐阳光的梦幻
一缕阳光，若春天的爱抚
让梦，结成花絮
在阳光中舞起花伞
夜歌，在唿哨里婉转
冰山海子，倒映你高昂的头
让我细细俯瞰！
2019年12月14日11:55:15
*◎守候，成了永恒
冰山海子，冷水鱼穿梭如织
一蹄飞马，许是累了，前来渴饮
马背上的情歌，声呐传至海底
串串珍珠，突突如泉，
朵朵浪花，搅乱海底白云
蹄声渐行渐远，珍珠依然串线、结绳、
跃出漩涡，尖耳聆听
那越来越远的蹄声与歌声
守候——成了永恒
2019年12月14日19:49:41
*◎如果你是清醒的
绝不会傻冒地敲打和开口道出
那个敏感词
大树与寄生，依鸟儿随性
雪莲寄居冰山，却由亘古遗传，上天注定
离开，便居无定所，香消玉殒.......
2019年12月14日23:14:11
◎暮色里
久日不回老家，陌生荒芜
破败的老屋，不堪入目
川西平原，再也寻不见
一望无涯墨绿绿的油菜
清幽幽的小麦，高大的水冬瓜和桤木
一幢幢竹林茅舍，踪影全无......
不断后退，又不断接踵而来的
全是水泥钉子，高高矮矮，畸形怪状
刺痛昏花的眼眸
熟悉的田园风光，湖泊，拱桥
变成了盘虬的“立交”......
没有百度与导航，
昏鸦旧树老巢，何处寻觅？
老家归来，心已破碎，骨已散架
愁肠满腹......
2019年12月16日09:54:02
*◎万鸟齐飞
多壮观的一幅动漫，在老家休耕的一坝冬水田上
为儿时的记忆里，留下了难以忘怀的画框
白鸥，鹭鸟的欢乐，伴着光脚丫在田埂上飞跑
脆生生的哈哈，与鸥鸟的歌声合奏，仿佛还鸣响在天际
田埂上荒草窝里的鸟蛋，是昔日最惬意的珍稀
还在味蕾的记忆里，吞咽着馋涎欲滴的那份奇香
如今，水田早已钉上了水泥，鸥鸟绝迹
家乡，再也没有儿时留恋的蛛丝马迹
失望，失望，一支无家可归的倦鸟
只能在囚笼里，将余生寄予惆怅，寄予铅字.....
2019年12月16日10:14:06
*◎相爱如此寒冷
是的，从来没有一种爱，如此静寂、严寒
日日夜夜，年年月月，恒古不变
任世纪轮回，任地壳隆起、塌陷，
无论低矮、高大，雄奇、峻险.....
冰山与雪莲。始终不离不弃，相依相伴
冰山一直将一朵朵雪莲，束于雪线，
做你醉心喜爱的佩饰，雪莲始终心甘情愿，
一种垂手的抚爱，冰山的体温与体香
便会在雪莲的心中荡漾，脸蛋娇羞红灿
在孤寂的雪峰群绕，游客罕至的边陲
谱写一曲曲热情高亢、红霞飞舞的流水高山
2019年12月16日11:09:06
*◎你的眼睛很好看
此生，唯一见过一对可以放出射电的眼睛
那束射电，燃烧了一生
寒冬送暖，炎夏清凉，秋霜枫红，春色嫣红粉淡
分行里，有你的撇捺，记叙中有你的呢喃
即使你的眼睛已然再也无法睁开
那股射线，始终照耀着那个人的白天和夜晚......
2019年12月17日12:24:59
*◎初雪飘零
我看见，六角裙在追赶银杏的卷边
腊梅的蜂翅，誓与枫叶做舞伴
宽窄巷子青砖黛瓦上的雪花，
白日看熙来攘往的猎奇，
夜晚偷听最成都的经典
至于高山，流水
松柏，荒草......一个也不肯放过
无论土黄、深褐、翠绿，通通都得漂白
包括九寨沟落日朗瀑布，必须静音
挂成冰瀑——至少一个冬季，
不得流动，不得怒吼呐喊
待到来年春暖花开日，扯开嗓子
唱醒满山杜鹃花儿开，游客踏春来！
2019年12月17日14:13:43
*◎盼
半月一个周期，那枚黄皮的牛皮书简，望眼欲穿，
“字字血、声声泪”，可谓毫不过言。
精神的食粮，心中的月儿，照亮心角的暗点！
南来北往的纸鸢，牵系筝线的定期航班
倘若误期，便会心躁不安——哪怕一封“简复”
亦如定心神丸！
别嗤笑——上辈人的天方夜谭！
2019年12月17日16:49:02
*◎信
那么多，被你珍藏，虽没收集齐全
你却托人精心保管，
装订成册，加了封面
《秋天里的春天》——多好的名字啊
字迹被泪滴晕染......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铁证如山！
那么多，你遣来的鸿雁
同样叫声凄厉，泪迹斑斑.....
放心吧，按照你的遗愿，
定将出本合集——书名不变！
2019年12月17日16:28:17
◎无名的车站
你是有名字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三分钟时间，列车员为挽救爱女，
从塞满“大串联”的蚂蚁堆里
从慢车窗户，送上那辆“特别停车”的快车。
呼吸急促、口唇发绀、濒临死亡的八个月女儿，
在宽敞的快车里，不到十分钟时间
嘴唇从紫绀变得红润，呼吸恢复匀称，平缓，
一条小生命，就在小小的“无名车站”得以挽救
至今也无从得到，你的名字！
可是，你的名字，却永远是我暗中的记忆！
2019年12月18日09:05:55
*◎秀一幅令人向往的北国之春
N多年前去过楼兰
金黄色的的残垣断壁
隐隐传来西域的跫音
高亢而动听，
你的喉嗓？把我引入梦幻
你身着霞彩与沙丽
越沙漠，度玉门，经长安，
过重庆，去南粤.....
诗歌在旅途中走秀
秀出了西域的胡杨与红柳
秀出了一幅令人向往的北国之春......
2019年12月18日12:25:36
*◎时间的修养
太过公道
无论你如何勤奋——争分夺秒，
绝对不肯多给一分
即使你是一个混世魔王，
也不会少给一秒........
时间对我来说，
感觉越来越少！
2019年12月21日
*◎第二次见到
一次忽略，让我们又一次擦肩
仅仅因为，你换了一件蓝衫
而我，又慵慵懒懒，蓬头垢面
见到你踽踽独行，假装没有看见
直到背影越来越小，消失在我的视线
那条无垠的绳子，始终在心里挂牵
2019年12月22日
*◎忽略雪的抽象
丝毫也没感觉你的抽象
仿佛你依然就在身边，触手可及
纷纷扬扬，絮絮叨叨，仿佛如昨
即使融化，也不肯离开一步
要么在脚下，要么在草尖
——露珠晶莹，酒窝清甜
2019年12月22日
*◎冬至的礼物
贵、贱都不中意
你说，“家书抵万金”
一封“简复”
弥足珍贵！
2019年12月22日
*◎当目光相接
并不陌生，字里行间
早有共同的点逗和惊喜
眉头转弯处，留有你的素描
酒窝里，依然荡漾着曾经的欢喜
青花伞下，那张淡粉
虽然换了装束
骨子——添了硬朗，
低头沉思的模样
胜过昔日娇羞与稚嫩！
2019年12月22日
*◎如果你愿意再次想起
将过往回放，
“风景旧曾谙”的江南
早已换了背景
廊柱上的匾刻
修旧如旧，刷了朱漆
凭栏的酥手，藤蔓横生
别在青丝上的玉蝴蝶
早已无法停歇
只好放入奁柜，让它歇息！
2019年12月22日
*◎领路人
三人行的师长，如一杆日日拔节的竹笋
我愿是你扔下的笋壳，
躺在地上，仰望你的飙升
也愿意成为枝上的竹叶
为你舞水袖，献歌声
喜欢你的那份谦恭
从不忘记，再高再大！
也要低下头颅！向我们
行鞠躬礼
2019年12月22日
*◎屈指可数的日子
这一年留给我们的日子屈指可数
这一生留给我的日子也将十分吝啬
我只能拽住夕阳，快步前行！
将一些想了未了之事，早点打个总结
2019年12月23日
*◎我接纳冬日的一切
自从你离开人世，我的人生
再也没有了春秋和夏季
面对和接纳冬日的一切
并不可怕，却痛彻心扉
无论霜打，雪埋，雾霾猖獗
我都按照你的心愿——
好好活著，潜心写字！
时时捧读你留下的温言暖语
响在耳畔的唇语
为一颗冰结的心，送来春花与夏凉
秋红与勇气！
２０１９年１２月２４日
*◎我相信这是真的
都说，阴阳两隔，无法互通信息
也有：天上人间，阴阳相通
人在做，天在看，地上人的心思，地下有知
你时时从梦中走来，从不重复生前
给我带来新面貌、新故事、新惊喜......
真不想从梦中醒来，愿沉睡在梦中
与你倾谈，与你回顾——那些永不忘怀的日子！
２０１９年１２月２４日
*◎我钟爱过的残荷与残菊
怎么如此巧合？
残荷与残菊，也是我的至爱
为此，为她们费了不少笔墨
诗行里有曼妙的身影，
铮铮铁骨，与倒影组合的千姿百态，万般几何
宣纸上有她们的虫眼，残肢与败叶
爱她们，便是爱自己——
孤芳自怜也好，自我写照也罢
她们，始终是我忘不掉的知己！
２０１９年１２月２４日
*◎最美的契约
无需言说，无需纸媒
更无须呈堂公证
一份默契，彼此心领神会
鸭丫试水，桃李报春
榴花红艳，榴果撅嘴
荷塘青花顶顶，
只为一朵娇羞
保持粉淡与清纯.......
秋霜染红衣衫，只为
七尺男儿，飒爽英姿
整装出行！
那洁白洁白的冰天与雪地
不也是，为一支红梅
甘做陪衬......
２０１９年１２月２４日
*◎铃铛与花枝
你是我最亲近的伙伴
伴我度过花季，越过古稀
你曾想，用一片片金黄金黄的叶子，
为我铺就一条金光大道
只是，我的“不解世事”
执意选择崎岖
其实，我压根没有选错
我回来了，你依然不离不弃，
即便遍体鳞伤，残肢断臂
你从不喜欢独树一帜，包括花朵，
葱绿，浅褐，只与叶片同色系
你的悬铃，从来不发出声响，
年年岁岁，任风刮、雨淋，
始终默默无语.......
２０１９年１２月２４日
*◎细雪
绝对不可小觑
你的细小，洁白
原以为，时间可以消融，上世纪的殇，
疤痕犹存，居然成了顽疾
时时作痒阵痛，生拉硬拽
将我送回，不堪回首的季节
２０１９年１２月２４日
*◎以爱的名义，掳走屈指可数的光阴
成泥的花，余香袅袅
护花的泥，不离附体，用整个寒冬沤烂、发酵
昔日的光鲜、靓丽，已成过往
用一份执着，孕育来日的光耀
２０１９年１２月２４日
*◎把影子还给影子
是的，那些过往，早已成了残画，
纸碎，虫咬，修复艰难
光阴荏苒，再也回不到从前
傻冒的勇，天真的梦，早被时代抛得远去
把影子还给影子，让老电影反反复复
在回忆中过电！
２０１９年１２月２５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