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仙客

十二仙客 ﹥﹥﹥﹥

萧开秀

梅花：清客

当我无数次为你提笔，你的香，总让我痴迷。

喜欢你黄灿灿的蝉翼，如贪吃蜜糖的蜂儿，爬满了束束干

枝，每年，我都会去到三圣乡，小心翼翼，抱回一大束，分

插花瓶，让你的香，香透我的每一间陋室，香透我做梦的枕席。

喜欢你，用白、粉、红、黄、绿……与雪直面抗争。

—— 无论寒怎样肆虐，你的花瓣依然柔柔嫩嫩，花蕊依然

挺挺直直，不缩毫厘！引来更艳丽的羽绒，围巾，手套……

欢乐与赞许。

长长短短的枪炮，名号不一，大小不等的拍具，将你的

全景和微距，合成，刻盘，存放在不同的眼膜，张扬于无疆

无界的网络……

 茶花：雅客

要见你，无须去到茶山，

当然，那里的规模我还记得：满山遍野，目不暇接，

那份红艳，还在我的记忆里烧得噼噼啪啪！

于是，城市园林里的茶花，再也无法激起，我曾经的那

份心潮澎湃，那份留恋与欢喜——人，真是个恋旧的怪物！

 茉莉：远客

我种过你，在我曾经居住的狭小蜗居。

爱你那会儿，真不知哪里蹦出的蛮劲：

骑着三轮车，好几公里的路，似乎很近，很近，

左选右选，选花了眼—— 终于相中了你的花枝招展，

婀娜多姿—— 一盆老土—— 花店盆栽成活的你。

蹬得腿脚酸软，浑身是汗，丝毫不觉苦累。

六楼啊，一百零八级楼梯，30 公斤无法称量！

一级一级慢移，终于来到我的阳台安家落户。

你从不嫌家境的贫寒，年年开花不止，

陪我读书，吟诗；提针拿线，缝缝补补，看我绕线，手

织……

—— 那时，我还不会写诗，可你，胸有成竹

为我贮存，酝酿了丰硕，优美的诗句。

深窖，窨藏，等待哪天—— 重见天日……

芍药：近客

你与牡丹，本是不离不弃的姊妹，性格却大相径庭。

—— 你喜欢远离富贵荣华，远离皇家林园。

甘当一味药剂，任刀切、铡、片……水煮，火煎，

一片赤诚，无私奉献。

牡丹：贵客

为一览你的雍容华贵，专程去了西安，去了华清池，去

了洛阳，去了丹顶山……

与你面对面，嘴对嘴亲近，还为你费了不少笔墨。

我曾经在梦里梦过你：

“比杨贵妃还杨贵妃，

也许，是濯取太多的大唐精华，

从雪白、奶黄、粉红，到千古绝唱。

一唱，皇家园林就荒芜了，

再唱，祸就变成了一朵朵层层叠叠的福！”

瑞香：稀客

真叫是活到老学到老—— 千古真理。

孤陋寡闻，平生，首次偶遇“瑞香”之芳名，

万幸迟暮古稀，还可抓住“高科技”的尾鳍，让我在“百

度”初识你，知晓你还具有睡香、蓬莱紫、风流树、毛瑞香、

千里香、山梦花……

诸多诸多的名字；变种的金边瑞香，还享有色、香、姿、

韵“四绝”的蜚声，

让我读到古人对你的赞叹与歌吟。

从此后，我要在现实中寻觅你，寻觅你的花姿，你的奇艳，

奇香与奇果，

让我终有一天，能够识得你的庐山真面目。

 荷花：静客

未曾对你少费笔墨，源于，喜欢你的理由多多。

当红嫩的荷尖，穿破莲池薄冰那一瞬，我就对你爱之若渴。

你的青花，你的红、粉、黄、绿……都曾牵绊过我的七

魂六魄。

对你最为刻骨铭心的爱，却深深烙在你衰败的那一刻！

绝对不为你痛彻心扉，而是敬佩、艳羡你的那身铮铮铁

骨！

不期求你宁折不弯—— 恰恰赞叹你敢于褪掉繁华，赤身

裸体，折断腰肢，用残枝败叶——“卑躬屈膝”，

与荷塘倒影自然天成，身手组合——万千浩瀚宏伟的铁画

与几何！

 兰花：幽客

我曾经着迷一样喜欢过你，喜欢你的清幽，你的素洁，

暗香与静谧……为养你成活，我四处购买高脚盆、竹根泥……

春兰、夏花、秋素、君子……成为我家阳台一溜排座的

座上宾。

我满心欢喜，日日关心着，新叶抽芽，苗架长势……为

你喷雾，洒水……

却终是与你无缘，我心疼不已。看见你遭虫，一匹匹叶

子杀灭清除，满手沾满虫尸与血痕，叶枯，剪子剪得心疼……

慢慢，慢慢地，锥心刺骨地看见，一株株离我而去……

我仿佛成了杀人犯，痛心疾首，无以救赎，无处赎罪……

菊花：寿客

你曾经用无尽欢颜，把萧瑟的秋，打扮得姹紫嫣红，项

庄的剑，舞得醉舞翻天。

你喜欢把一份爱，绵延成嶙峋瘦骨，为一帧黑白相框，

落尽青叶、残瓣，将亭亭玉立之躯，任其沤烂……

 桂花：蟾客

你总是把一缕缕香，浓缩，浓缩，浓缩成小小米粒，

将那些白、奶、金、红，用一身素裹，遮了又遮，不露

一丝声色。

你的内敛，难遮难挡，独有的奇香与馥郁，总会香飘万里，

无他可敌！

吴刚捧出佳酿，广寒宫也是你的宫阙。

丁香：素客

纤小的红，合着你的谦虚，淡淡的香，缭着你的德行。

低调姿容，引人亲近。结巴唇语，喜欢与你絮叨，对吟……

最伤你的雨巷幽怨，侧耳聆听，欲笑还颦……

 蔷薇：野客

爬墙附院，荼蘼山峦，毫不收敛你的野—— 星火燎原，山，

坡，墙，院……

大胆大胆，招招摇摇，向所有路人呐喊！

千万不要被我的“野”，吓得软了脚杆！

我的爱，真真切切，毫毫厘厘，没生铜锈，没受污染，不

臭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