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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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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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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记忆宛如画

我的家乡,东靠泰山,西面东平湖。那里风光秀丽,景色怡人。在我的印象里,家就是一幅幅的美图。

我最初的家,房子是借的。那是政府安置东平湖库区移民统一建造的,很气派。三间青砖大瓦房,只是屋里空荡荡的,没有多少东西。在那儿我们住了两三年,父亲跟母亲说:“咱还是买房子吧!住别人的,不踏实。”

不久,父亲花680元钱买了房子,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那是三间屋子的地方,虽说有盖好的两间,但已是年久失修:墙皮脱落,房顶漏雨。

记得有一天晚上下大雨,屋里漏得厉害。为了能继续睡觉,我和妹妹就像打游击一样,不断地更换着地方,最后找遍了屋子的所有去处,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雨也停了。可是,那场大雨却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不久,父亲又借钱买白石灰和麻捻等材料,找人把两间房子给“槌”上了。后来,随着我们的长大,两间房子住不开了,父亲又把另外一间盖了起来。新的比原来高出了半米,墙用的是红色“木鱼石”,窗户上安装了时兴的花玻璃。

在那个家里,院中的一树一木,一土一石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在家的最西边上,有一棵大枣树,每年枣子还未完全成熟,我就会爬上去摘,因为它的枝干结实,我能爬到很高的地方,把又红又大的枣子摘下来,然后又十分骄傲得扔给在下面等着的妹妹和弟弟。

我家的那棵枣树,结的是团枣:紫红紫红的,不脆,却甘甜。有时我被树叶上面的“八甲子”(学名褐边绿刺蛾)给蜇了,身上就会起一大片红红的疙瘩,刺痒疼痛。我却不在乎,过一会就没事了。

我家的枣子,很少用杆子打,怕摔坏了,大多情况都是我上树摘。“七月十五枣红腚,八月十五打个净。”况且根本到不了这个时间,树上早就空空如也了。

在院子的南边,有一棵大黑槐树,笔直的躯干,“条干”长得很好。那上面的树杈多,有韧性。我经常爬上去,坐在上面逮知了、摘槐米。那棵槐树曾经为我家做过不少的贡献。

每年夏天,整个院子绿荫如盖,母亲就和左邻右舍们坐在树下一边做针线,一边拉家常,那真是田园般的生活图景。

当槐米成熟的时候,我就帮着父亲一块够槐米。因为那棵树的“个头”长得高,站在下面够不着时,我和父亲索性就爬到上去摘。

在树上,视野开阔了,哪枝上长得饱满,哪枝上的不诚实,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判断选择。当然,不诚实的,就暂时不摘,再等上几天也未尝不可。在树上摘槐米,还有第二个好处,那就是:不用仰起脖子抬着头朝上看了,省去脖酸眼疼的烦恼。另外,我半躺半坐似的呆在树权上,微微凉风从身体周边流过,一点汗也没有,舒服自在。

对于孩子来说,爬树是玩耍。而父亲在意的是那棵树上每年的收成。当父亲去收购站卖完槐米,拿着空空的袋子,脸挂笑容返回时,家人一看就知道:我家槐米肯定又卖了个高价钱。

“这棵树,就是再长上两年,树干也卖不了百拾块钱呀!”父亲感叹道。

确实,在那些年中,我家槐米每年的收获大体都在这个数。用它开支家用,要好长一段时间。

我家院子的东边是厨房,在厨房和堂屋之间有一个米半宽的夹道,这是我放兔笼、掏兔窝的地方。

三年级的时候,一个崔姓同学给了我一只小兔子,是灰色的短毛兔,而且它的左后腿有点儿瘸,跑起路来比正常的兔子又颠又慢。但是我却非常喜欢,并专门为它掏了个兔窝。

在我的精心喂养下,两个月的时间,那只瘸腿兔竟然长到1斤多了。然而,就在某天夜里,一只黄鼠狼钻进兔窝,把它咬死,又拉走了。窝里、窝外都留下点点的血迹。为此,我大哭了一场,好几天闷闷不乐。

不久,母亲从集市上给我买了一对长毛兔,雪白雪白的,非常漂亮。那时候长毛兔比短毛兔值钱。既可以剪兔毛卖钱,又可以成对成对地卖小兔子。

夏天到了,气温高了起来。看到兔子热得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决定给它们剪剪毛。那时的我,还不怎么会用剪刀,兔子身上的毛被我剪得长短不一,就像人剃成了“花瓜头”。尽管如此,在剪毛时,我还是手下失误,把一只兔子的后背的皮给剪下了一块。虽然没有流血,但却是血红一片,看了叫人害怕。为此我非常担心,那只兔子会不会因破伤风而死去。

于是,我就跑到卫生室买了两片土霉素,用石头砸成粉沫,撒在了兔子的伤口上。其实,兔子还是很皮实的,没过几天,伤口就好了。从那次之后,给兔子剪毛时我就格外小心了,生怕在伤着它们。同时也练成了我的“剪功”。

随着兔子的一天天长大,我就盼着它们能生小兔子。公兔子长到3斤多重就开始“掉蛋”, 听大人说是成熟了。

不久,我就发现这两只大兔子开始在窝里挖洞了,它们喜欢在夜里挖,每天早晨都有不少新鲜的土。又过了几天,它们不断用嘴往兔窝里拉干草之类的软东西。看样子,这对兔子就要做“父母”了。

有一天,我看到母兔子用爪子在撕肚子上的毛,母亲说:“它这是在为哺乳小兔子做准备。”那时的我,就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小兔子了。

几天后,看到大母兔肚子小了,奶头也有潮湿的痕迹。处于好奇,我就想挖开洞看看。

在一般情况下,大兔子给小兔喂完奶后,为了安全,就会用土把洞口堵上。为了不让大兔子发现,我在洞外的大致方位开挖。经过一番努力,终于找到了。一共五只小兔子,都还没睁眼,毛绒线、白胖胖的。它们蜷缩在一堆,不时发出哼哼吱吱的叫声。为了不打草惊蛇,我没敢看大会儿,就把挖开的洞又埋上了。

为了给大兔子增加点营养,我每天放学后都要去薅青草。有时趁母亲不注意时,就偷根胡萝卜或者其它的东西丢到兔窝里,它们就会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看到那样的情形,我便默默地离开了。

在大槐树的东北方向,紧靠我家厨房的西墙,有一棵香椿树,它远远不及那棵槐树高大、挺拔。印象中就如人的手臂般粗细。每年春天,香椿出芽,母亲就会摘一点咸成咸菜,品尝椿芽的鲜香。就着吃饭,最起码能多吃半块馒头。对于那棵香椿,每年春天母亲总是舍不得狠摘。原因在于它还小,怕伤着了。

有谁曾想,越是害怕什么,结果越会出现什么。就在第二年,那棵小香椿树再没有发芽,它死了。

母亲苦苦思考原委,既没有浇脏水(据说香椿喜欢干净),又没施加外伤。她不得其解。后来我想到是不是我的原因呢?我经常把自己逮到的知了,偷偷放到那棵树上,叫它们在上面肆意忘形地鸣叫。有时我还会在爬到那棵树上把知了捉下来。也许是知了慢慢吸干了小香椿树的汁液,也许是我爬树牵动了它的根。关于这,我没敢告诉母亲。

在这个家里,我上完了小学和初中,又考上了高中。在高一的第一个学期,我们又搬了家,那是第三次。

它是五间宅基,其中四间是现成的,院子挺大。

就是在那个家里,父亲买来了一台18吋青岛牌彩色电视机,那是我们周围的第一台彩电。在当时,很稀罕。每晚我家的堂屋里都会坐满前来看电视的。有时人多,就会把电视机搬到院子里,一时间家里好不热闹。

后来在院子的东南角,父亲又打了一眼压水井。再后来老家通上了自来水,接着又进行了“村村通”“户户通”的道路硬化,家门外的小路都成了水泥的,一直延伸到大街上。

最近几年,老家实施了“库区移民避险工程”:老宅拆除,搬迁上楼。房屋的变化,见证着农村的发展。老家当了回忆,新家成了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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