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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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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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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的往事

                                                      胡安鹏

王总今年四十八岁,已在我们这个建筑企业摸爬滚打十八个年头了。

二十八年前,他从北方一所名校毕业时年仅二十岁,因对他的年龄有些疑问,在与他闲聊时才道出原委。他父亲是恢复高考后首批凭真本事考入西北农大的学生,毕业后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参加了援藏工作队,到了西藏被分配到最为艰苦的阿里地区,据说与援藏干部楷模孔繁森还有工作上的关系呢。在西藏一待就是十几年,调回内地时落下一身毛病,被安排在县工业局任副局长。

他父亲去西藏时他才两岁,母亲是小学一年级数学老师,工资少雇不起保姆,每天把他带到课堂上边玩耍边听妈妈讲课,校长也了解他家里的情况,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也奇怪,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他三岁多的时候,注意力越来越集中,不吵不闹老实乖巧,还向妈妈要纸要笔做算术题,做出来的题竟然都是对的。他妈妈索性在教室前排一侧放了张小课桌,让他当起了“旁听生”。回到家便有意识地再教一些语文之类的课程,效果都很好,在其刚满五岁时就上了一年级。因启蒙较早,勤奋好学,基础扎实,先后在小学和初中阶段跳了两级,掐指算来,大学毕业时可不就是二十岁的年龄。

毕业后,他被分配到浙江一个高速公路项目当技术员,项目部设在一个锺灵毓秀的镇子上。他这个喝黄河水长大的陕北后生,长得挺挺拔拔白白净净,很招老乡喜欢,闲暇时常给他讲一些当地的乡风民俗名人轶事。刚开始对方言土语听不大懂,时间一长就渐渐听明白了,谈论的内容大都是改革开放以来温州这方土地上涌现出来的一些知名商人的故事,以及这些人在做人做事做生意上所秉持的致富理念。这期间,他对经商产生了极大兴趣,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这些动人的故事和精辟的商道语言源于实践,富有哲理,让他铭记于心,施之于行,成了他改变人生命运的“金钥匙”。

一度时间,他们公司生产经营形势不佳,不少职工在家息工待岗,公司领导压力山大,向全公司职工征求“金点子”并试图从中发现人才。“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连夜写了足足有五千余字的“建议书”,认为温州商人的成功之道同样适用于建筑企业的改革和管理,还提出了一些具有建设性的工作思路和操作办法。公司领导像发现金子一样看上了这个虽然年轻却有独到见解、有谋略智慧、有创业激情的小伙子,决定让他闯一闯练一练,早日成为企业栋梁。

那年早春,北方的天气乍暖还寒。他和三名员工踏上了赴海南寻找发展机会的艰难旅程。到了广州火车站,他们被返回内地的人流所震惊。据这些垂头丧气的商人们说,一九八〇年代末,在新建的海南省办经济特区时,这些人曾怀揣着淘金梦,“一窝蜂”到来这里投资创业。开始几年,新开发的楼盘如雨后春笋,房价接连攀升了四倍,当初带着几万元“闯海”的个体户,一觉醒来已身价百万,着实让人亢奋和疯狂。但是,由于缺乏产业链的支撑、缺乏最终消费需求的房地产热,不可避免地成了一场“击鼓传花”式的豪赌游戏。此后,国家对其实行了宏观调控,当时仅有七百万人的海南省,积压的房产项目占全国的十分之一,大量的空置商品房无人问津,“烂尾楼”比比皆是,投进去的钱血本无归。听到这些人一说,同行的几个人劝他谨慎行事,就地折返,不能“明明是火坑偏要往里跳”。他却十分镇定地说:“‘英雄行险道‘,要学会逆势思维,越是在混乱低迷的市场上越能独辟蹊径发现商机,如果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就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永远找不到定位成不了大事。”并鼓励同行者要坚定信心,无论如何也要在海南闯出一片天地来。

来到海口时,只见一栋栋“烂尾楼”在夕阳的映照下如同战役后的残垣断壁,萧索而又凄凉。他们在市郊农家租了两间平房暂住下来,想静下心理理思路,谋划谋划下一步的“棋”该如何走。经过对改地区经济形势的慎重研判,认为这里作为中国的“南大门”,中央对海南省“建设新兴工业和热带高效农业基地,建设海岛休闲度假旅游胜地”的发展战略肯定会给予大力扶持的,一定要坚持下来等待时机。他们撒开网对当地建筑市场进行了调研,发现由于大量的建筑商像躲避“瘟疫”似的落荒而逃,建筑队伍十分短缺。常言道“灾荒年也有建房起院的”,他向公司汇报了在海南的发展思路,拿出了十万元注册了一个建筑公司,专门承担一些小型建筑和楼堂馆所修缮等施工任务。他作为土木专业的高材生,十分注重工程质量和社会信誉,即使砌一堵围墙也要从新颖美观的视觉上进行精心设计、精心施工,在当地逐渐有了一些名气,慕名而来找他们干活的要提前排队预约。几年下来,他们滚动发展成为一个具有良好社会信誉和较强资金实力的企业,当地媒体以《善于坚守的人们》为题,报道了他们公司的经营事迹,集团公司根据其地域优势和综合能力,把他们公司扩编为子公司,他作为该公司从无到有、不断壮大的亲历者,理所当然地成了该公司执行董事、总经理。

时间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那些“烂尾楼”还依然大刹着这座椰岛小城的亮丽风景。随着公司在海南深深扎下根来,他又在谋划着公司更宽更广的经营领域,瞄准了“建设旅游岛”这个风生水起、方兴未艾的发展商机,把资金投入到服务行业。他们在优势地段买断了三座将来可用作商务酒店的“烂尾楼”,当时的价格非常便宜。不久,这里的旅游事业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了,他们把“烂尾楼”进行了收尾配套,建成了一座座豪华气派的商业酒店,这些年一直生意火爆效益甚好。

他端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镇定而从容,如今他们的以工程为主副业为辅的“两翼发展”战略,已经取得良好的成效,眺望着窗外蔚蓝色的大海,他想的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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