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鹏
退休后,没有了上下班时间上的概念,管控生活的“绳索”由紧到松,一时不太适应。毕竟当过六年兵,这些年一直保持着紧张有序的工作和生活作风。工作上凭着说一不二的执行力,守时谨慎追求一流,从企业最基层一路走到集团机关直至退休;家庭中也有点“小军事化”的影子,干净麻利的妻子善于配合,起床后都把被子叠得板板正正,各种家什用具靠墙着壁摆放整齐,孩子们起床上学做作业没有拖拖拉拉的,这也是一个家庭过日子的光景吧。如今退了,虽然没地可种无摊可守,但也不能松松垮垮杂乱无章地打发时光,要把退休生活打理好。
清晨出去走走
多年了,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不说是闻鸡起舞吧也能天明即起,如今还是这样。起床后饮一杯温开水,然后到外边走一走。前年年底新搬进的这个小区离市区较远,西靠西山南近湖景公园,夏天的气温比闹市区要低三四度。小区居住的业主比较杂,属于“草根群”居民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经过由生到熟逐步了解,也有了几个有呱拉有话说脾性相投的朋友,比如我们一个单元的张老师、老贾和同乡老张等,就经常在一起聊聊天打打乒乓球散散步什么的。张老师善于观察分析总结人情世故自然风貌,知识面宽善于表达,对喜欢写点东西又不善言辞的我来说,可谓是相互弥补的“益友”。这不,只要不是特殊天气,早晨都相约到湖景公园散步。结伙晨练人不能太多二三为宜,人多了前呼后拥步幅不一,容易产生慌乱疲惫感,最好是两人并排而行易于兼顾,走走看看说说笑笑,本身就是一种身心放松。不知不觉一去一回便走了五六千米,换来一天的神清气爽。
晨练不仅看人观景还能了解世情。景区外三岔口东北角上,常有一唢呐一笙管二乐合奏者,吹唢呐的是位六十开外的老者,有曲无调吱吱哇哇的;鼓笙者年纪略轻,调门把握的挺好。据张老师说,他曾和吹唢呐的闲聊过,对其情况略知一二。他是附近村上的,姓朱,原先是乡村木匠,十几年前城中村整体拆迁,一次性发给拆迁款七百多万元。一下来了那么多钱,开始时有些蒙,不知如何支派。一家人闭门三日在家想点子,决定先拿出三百多万买了两间门面房租了出去;除回迁房外又为两儿子每人买了一套商品房;剩余的四百来万委托给三家银行做理财,手里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年能有个二三十万的收益。日子好过了,老朱自然把祖传的木工手艺丢下了,和同样不愁吃喝的村民耍起了“艺术范”,锣鼓队民乐队秧歌队西洋乐队等纷纷成立。这老朱很忙,早上吹唢呐上午吹萨斯管下午敲锣鼓,用张老师的话来说那是“八音会”,但什么都不专业不精道,这也是有钱人家什么都不想落伍的“浮躁”吧。
有一次,我单独出去散步,遇到本小区的一个老兄,寒暄介绍后方知他姓吴,是从某银行退下来的副行长。吴行长身材瘦高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个金融理财专家。他在银行干了几十年,落下了腰间盘膨出、颈椎病等一身的职业毛病,一路上又是摇头晃脑又是扭腰抻筋,并说:“现在还可以,再晚几年想抻筋也抻不展了,我建议您也跟我一起做做这些动作,有好处。” 我说:“好的,我也坐了几十年的办公室,腰腿脖子也不得劲。”既然是一个小区的,不妨多说了几句:“吴行长,看您的精神面貌挺好的,可见您平时很注重保养啊。”他说:“是的,这点您算是说对了,人只要心里没病,老得就会慢些。”随后,他聊了一些工作上人生中的经历和感悟:“我是从大山里考出来的穷学生,在东北财经读的书,父母亲为了供我读书吃了不少的苦,就因这我才立志要好好干让父母省心。我从银行的最基层干起,一路走到这个位置,这些年吃苦受累倒不算什么,关键是有些金钱方面的诱惑我还算把持住了,为此也得罪了上上下下的一些人。”边走边说气喘吁吁,他透了口气又接着说:“我心里清楚,我能走到这个岗位是我努力的结果,更是组织和领导的信赖,权利是把‘双刃剑’,用好了它能保护你,使用不当会伤及你,你是搞组织工作的,最清楚这一点。” 我点了点头。他接着说:“不瞒老兄说,这些年我们金融系统触线犯事的不在少数。我能干到退休‘安全着陆’不容易,对得起生我养我的父母了,对得起老婆孩子了。”吴行长说的都是些掏心窝子的话,我十分感佩。
帮着忙忙家务
老伴是个勤快人,我上班期间,家里活儿几乎不让我伸手,即使帮着干点也嫌我笨手笨脚收拾不利落。因而我才会有足够的精力做好本职工作。如今退了,在家庭事务上再当凡事不管的“甩手客”,就不合适了。
买买菜。没退休前,双休日也曾陪妻子到市场买过菜,看着她斤斤计较地和摊主讨价还价,得点“巧头”就有一种满足感。转过头来交待我:“你看看,如果咱不讲讲价,这些菜起码得多花十几二十块。记住啦,‘从南京到北京,买的不如卖的精’,人家做嘛吃的。如果咱买东西连个价都不知道还,人家还会说咱傻呢。”随当,她又借此喻彼:“你们男爷们在外为人处世也是这个理,千万不能忒‘实母子’(‘一根筋’),领导说的话也不是全对,对的执行,不合适的要巧妙地指出来,不然人家会说咱窝囊缺少智慧。”刚退下来时,陪妻子赶集上店逛超市的机会多了,甚至学会了微信支付,赶集上店的钱是我从手机上刷出去的。自从添了小孙女,大都是我跟人家一起去买菜购物,我没有同卖主讨价还价的技巧,就到超市买一些优惠打折的蔬菜和其它副食品;到农贸市场买东西,把握着贵的少买点便宜的多买点,特别是少买那些价格贵的“返季节菜”,这种菜吃多了也不好。生活开销不是小数目,孩子们把我的微信支出合计了一下,去年光买菜买杂粮这一项就有三四万元。老伴从旁边插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知道家里吃喝消费的厉害了吧,如果收入低的话连饭都吃不上。市场里都有拣菜叶子的,说是喂兔子鸡鸭鹅,其实都当菜吃了。”说得孩子们不吭声了。
打打杂。在家里,洗衣拖地妻子从来不让我干,有时帮着做做饭。做饭也是硬“逼”出来的,早些年刚把他们娘仨带出来时,经济上比较困难,妻子在家属院门口摆了个摊做点生意,孩子们上下学回来连饭都吃不上。我下班后或出差回来都要“赶鸭子上架”学着做饭。山东人口重,做菜讲究“要拉馋辣椒子盐”,辣点咸点能刺激食欲好下饭,我炒的尖椒土豆丝、辣椒炒猪肉连妻子都说好吃,成了我的拿手菜“招牌菜”。孩子们下午放学后饭还没做熟,他们就把中午剩下的菜渣渣用馒头饼子沾得干干净净的。添了孙女后,猛地忙乱了起来,我不能等闲视之,帮着做做饭收拾收拾家,那是必须的,毕竟老伴也接近六十了,在照顾好孙女的同时我们也得彼此照顾。在她忙不过来的时候就帮着择菜做饭,除了我的保留菜尖椒土豆丝和辣椒炒肉丝之外,又在她的指导下学会了做红烧鲤鱼、蒸鸡蛋等家常菜。小时候觉着大白菜炖猪肉热乎乎的很香很解馋,如今油水大了,大白菜炖肉吃起来有些油腻了,就把大白菜片成大块,拍两个干辣椒不加水干炒,吃起来挺爽口的,在不乏肉类的餐桌上,也算是荤素搭配的“一员”吧。这些年,家里不是来了稀客很少出去聚餐。为了全家人吃出来的健康,要学会调剂生活,用勤快把荤素把人生百味,搭配得均匀一些。
带带孩。孙女刚满周岁,尚不会走路不会说话,只能用“啊啊啊”“昂昂昂”或激烈的哭声,来表达种种“诉求”,正是缠人的时候。孩子们都上班,媳妇是医生,紧紧张张的工作节奏,回到家显得很疲惫,老伴在夜里也经常搂孩子。无论白天还是黑夜,我都尽可能当好帮手,又是擦屎又是刮尿,又是冲奶又是喂水,关键是要不敢错眼珠地看住孩子,生怕小家伙摸这吃那磕着碰着,当爷爷奶奶的责任心大着呐。
老伴把我的表现看在眼里,有些动情地给孩子们说:“你老爸表现得不错,把亏欠你们小时候的爱都弥补在孙女身上啦。”可不是吗,我们一双儿女是在农村老家出生的,当时我在外地工作,两地分居无力顾及,孩子们出生时我都不在身边,是嫂子们用平板车嘻嘻哈哈拉到镇医院接的生,我赶到家时已经是个把星期之后了。我把她们娘仨接到城里时,女儿六岁儿子四岁,已到了上小学入幼儿园的年龄。我这个当父亲的,对儿女欠下的爱心是难以弥补的。
抽空写写东西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们这帮退下来的弟兄,各有各的生活方式。经济和身体条件好的,到三亚、西双版纳置房,“改天换地”,过一种北方享受不到的崭新生活;不想出远门的则迷恋于棋牌麻;有的把时间花在厨房厨艺上,以亲手做点美味佳肴为乐……我则在空闲时喜欢写点东西。
因“逢山凿路遇水架桥”的建筑施工企业性质,工作期间曾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不少地方,领略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可以说脑里有“山水”;几十年的工作经历,见人经事百味人生,可以说心中有生活;闲暇之余喜欢读书写字,时间一长便养成了文人习性。上世纪一九八五年秋,我写的只有一百多字的散文诗《我们的生活》,在四开版的《铁道工程报》(《中国铁道建筑报》前身)上登载,从此便与文学结下了“缘”。在爱岗敬业写好材料的同时,坚持业余时间搞点创作,这些年每年都会在报刊上发表一些文学作品,现已积累了两三部书的“料子”。文学犹如沙漠中的绿洲久阴初晴后的朝霞,抚慰着人生旅途的疲惫和失意,每在心情郁闷时,我都是用日记用创作微微倾诉,剥茧抽丝纾解郁结释放情怀,及时放下包袱明确方向继续前行。
退休后,尽量使生活状态舒缓自然一些,像蓝天白云小桥流水闲云野鹤。如今写东西心绪比较沉静,不像之前有了一点灵感就忙着动笔,常常导致思维和生活积累的“断流”,只能生拼硬凑甚至使文章因虚脱“流产”。现在写东西纯属业余爱好,为了充实精神生活,不为名不图利不求快,不让写作成为负担,有了这种坦坦然然的心态,写出来的文章也会是自然耐读的。我写东西的素材,来源于多年的生活积累及平时的所思所悟,亦有现实生活中的耳闻目睹街谈巷议的世态万象,力求使文章富含真善美充满正能量,为社会尽一份绵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