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佛”

胡安鹏

春节期间，大小寺庙香客云集。太原离五台山不足两个小时的路程，我想利用放假时间同家人一起，到山上烧烧香拜拜佛，一来为儿女求美满姻缘，二来为家人祁平安健康。  

我把想法说与给妻子，她却执意不肯，并说：“佛在心里，心诚则灵，这时候去人山人海的难近佛前，以后找机会再说吧。孩子们也辛苦一年了，让他们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正月十二这天，二哥打来电话说母亲病了，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我赶忙让女儿在网上抢购火车票，此时正值春运高峰，一票难求，好不容易抢到了第三天上午需要中转的高铁票，我和妻子急急忙忙往老家赶。傍晚时分我们到了母亲入住的医院并在病房里安顿下来陪护母亲。据医生说，母亲也没有什么大毛病，毕竟是93岁的老人了，脏腑器官老化，一次小感冒、一口痰上不来都有可能致命。去年11月份，因季节变换冷热无常引起感冒，导致心肺功能衰竭，医院也下了“病危通知书”，我在出差途中赶回老家伺候了几天，直到母亲病情稳定才离开。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经过医护人员一个多小时的吸痰和心肺复苏才把母亲抢救过来，只见监护仪的黄灯交替闪烁，各项生命体征指标都不正常，“滴滴滴”的报警声提示着母亲仍处于危险状态。

这些年，我们一直工作生活在离家千里之遥的太原，母亲惧于晕车，也没有到我们家住上个一年半载的，在老家跟着我的几个弟兄轮着过。我只是在逢年过节时寄两个钱，回家看望一下。母亲只生了我们五兄弟，没有女儿，平时同媳妇们处的还不错。我们刚回去的最初几天，母亲大小便失禁，我配合着妻子及时给她翻身换洗、端屎端尿、喂饭服药，使被褥干净干爽无异味，护士们夸我们陪护得好。重病时的母亲体质虚弱，浑浑噩噩，白天昏昏沉睡，夜里却特别精神，总是自言自语地与过逝的熟人拉呱说话，仿佛就在眼前似的。还催促我们给她穿衣服，她要到哪里哪里去，挺瘆人的。我和妻子整宿整宿地偎在床边，不时打断着母亲的喃喃自语，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离开我们。经过十多天的治疗，母亲终于闯过了生死大关，医护人员都说我母亲的命真大。

这次回家看望并照顾母亲，使我想了很多。母亲是裹过的小脚，上身子重，先后四次摔折腿骨，最严重的当属13年前的那一次。那一年我们家祸不单行，5月份三哥遭遇车祸走了，三个月后母亲不慎摔折了大腿骨，经过手术下了钢板打了钢钉，后来又能奇迹般的下床走路。我们除了在母亲重病重伤时回去照顾一下外，平时都是我的几兄弟和嫂子她们妯娌几个悉心照料。从伺候母亲的经历中，我真正体会到了“床前百日无孝子”的深刻内涵，为父母尽孝可不是一句轻松的美谈，必须倾注全部的责任、辛苦和情感。

母亲出院后，我和妻子又到岳母家小住了两天。岳母今年92岁，小我母亲1岁，她老人家是个大脚板，身体比我母亲硬朗，至今还一个人住在独门独院里，不想给儿孙们添麻烦。大舅哥在市里帮助儿子带孩子，双休日回来陪着老母亲过两天。据他说今年春节，是经过多方再三劝说，到了年三十才把我岳母接到城里的，大年初二就闹着回乡下，谁也留不住。说是窝在楼上像关在笼子里，不自在。岳母的农家院是两间瓦房，院落是用门板和棒木头子围成的，小院的左侧是岳母一镢一锨开出的一片菜地，在初春的温润里，蒜苗、菠菜和苔菜绿油油的，散发着浓郁的清香。岳母知道我好吃青菜，用猪肉熬苔菜，菠菜烧鸡蛋汤，蒜苗炖小鲫鱼、炒鸡蛋，吃起来特别有胃口，是梦寐以求的“娘的饭菜”。

我们都清楚，两位老母亲毕竟年事已高，可以说是见一面少一面了。因此近些年我们常利用节假日回家看看，出差路过也设法回去陪着老人吃顿饭。老人们也很牵挂我们，知道在外面过营生不容易，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在孝敬老人方面，我们做得是很不够的。

从老家回来后，坐下来和孩子们说道说道奶奶的情况和姥娘的生活状况，孩子们都很高兴，认为家里有高寿老人是家庭和谐兴旺、基因健康长寿的象征。

妻子说：“你们知道年初五那天我不想让你们到庙里拜佛的原因了吧，因为咱们家里就有‘两尊佛’，把这‘两尊佛’拜好了比拜什么佛都有效，没听说‘南北行好，不如在家敬父母’这句老话吗？！”

顿时，我们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