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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安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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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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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淳朴的感情

胡安鹏

如今,年轻人追求幸福爱情要的是“三观”一致、“三餐”同味,导致了大龄青年知音难觅,成为全社会普遍关注的问题。我们那个年代却没有那么多讲究,由薄而厚的情感是在共同生活中慢慢积淀起来的。

我和妻子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期走到一起的。当时我们由铁道兵集体转业到了铁道部,成了一名逢山凿路遇水架桥的铁路基建员工,注定了要过那种流动、分居和艰苦的筑路生活。开始,我们曾风风光光地让人羡慕过,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解决个人婚姻问题上困难重重,当时有个顺口溜是这样说的:“有女不嫁筑路郎,一年到头守空房。不赡老来不养小,奔波一生难回乡。”因此大部分工友只能面对现实,在农村老家成家立业,我也是在亲友的撮合下认识了妻子,并踏踏实实走到今天。

妻子和我是邻村的,相距不足一华里路程,那年深秋与她刚认识时,我父亲已查出患有“绝症”,花了不少钱进行医治,可以说那正是我们家最困难时期。和她订婚时连件衣服都没有买,连顿饭都没有吃,别说给彩礼钱啦,我向她作着解释深表歉意。她却说:“我不在乎这些,只要你以后对我好就行了。再好的衣服也有过时的时候,等以后有了钱你再给我买时兴的衣裳吧。”第二年正月我们举办了简单而又热烈的婚礼,一个星期后就回工地了,把妻子留在家里帮着母亲伺候重病的父亲,也算代我尽孝心吧。

奶奶的性格比较刚烈强势,母亲的性情有些柔顺懦弱,婆媳俩的关系因气质上的差异不甚和谐,滋生了不少闲气。自从妻子进门后,起早贪黑忙里忙外任劳任怨,把个家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落落,奶奶和我父母都很喜欢,自然那些“小摩擦”“小别扭”就少了,即使奶奶偶尔使些性子妻子就满含微笑地这头按按那头劝劝,息事宁人。我们结婚时,我是“大头工人”,当时企业提倡“干在外,养在家”,就是让我们在外修铁路挣钱,妻儿老小在老家生活。妻子心气不高,离娘家又近,铁了心在老家过踏实的日子。父亲去世后,我们东挪西凑巴三借四翻盖了还是茅草屋的东配房,把岁月和风雨冲刷得犬牙交错般的土院墙换成了红砖墙,把老宅院收拾得气气派派的。我们的一儿一女都是在老家出生的,孩子出生时我都不在身边,每当妻子唠叨起这事,我至今还满怀愧疚。刚兵改工后那几年我的工资收入才150多元,家里和单位的礼尚往来人情世故比较多,常常是入不敷出难以为继。为了能贴补点家用,妻子缠着两个孩子,又是扎扫帚又是养鸡又是发展“庭院经济”,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挣下几个钱,劳累得又黑又瘦让奶奶心疼,对我说:“小四,把她娘儿仨带走吧,在家太苦了,哪里黄土都养勤励人,一家人在一起才能积财聚福,日子才会好起来。”我时刻把奶奶的话记在心里,努力工作积蓄能力等待机遇,终于在我们结婚后第八个年头上把我调到了局机关,还分了一间单身宿舍。恰好女儿到了上小学儿子到了上学前班的年龄,可不能耽误了孩子们上学。在第二年的春节过后,我们背着大包小裹破布烂线的穷家当离开了老家。

掐指算来,我们来到这座城市已经是第25个年头啦。

刚来时,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一间仅有10多平米的单身宿舍里,因为单身铁架子床太窄,就在床外侧的两头摆了两张双凳,在上面架上一块木板,我睡在床边时常掉下来。做饭的条件更是简单,水房是大家共用的厨房,南方人吃饭讲究些,每顿饭都有两菜一汤,我们可没有那么多讲究,有个下饭菜糊弄饱肚子就行了。尽管条件艰苦,但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乍看到城里,高兴的难以入睡,六岁的女儿胡姬花悄悄地跟她妈说:“妈妈,你跟爸爸说说咱们不回老家啦,这里比老家好,俺要在这里上学。”孩子们入睡后,我和妻子仔细地盘点着“家底”:工资卡和存折上所有的钱加起来只有800多元,可谓“家资菲薄”。有的同事看到我的两个孩子后,也许是出于善意地跟我说:“安鹏,好好攒钱吧,在城里培养大一个孩子起码要100万,两个孩子需要200多万呀。”我把这事说给妻子听,她却若无其事地说:“怕什么,你们兄弟五个,俺兄弟姊妹七个,也没见饿死那个,不都泼泼辣辣地长大了,不要想那么多,人家能过咱也能过,只要正干,不胡拍拍,咱也能过上好日子。”妻子的一番话使我对今后的生活充满了信心。

我十八岁出来当兵,紧接着当了连部文书,喜欢写写画画,养成了书生习性,对“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等家务事不感兴趣,也不善操这份心,很乐于把这个穷家当交给妻子打理。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过了一段时间,一向心里不装事、乐观通达的妻子再也沉不住气了,向我嘟哝道:“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见月就那几个钱我怎么也掰扯不开,秋里咱女儿花花要上小学,儿子浩浩要进学前班,还要集资买房,大把大把花钱的事就要来了,咱得想想办法克服眼前的困难才行啊。”

妻子在娘家时曾经帮着父亲做过一些小生意,既能吃苦耐劳又会精打细算,有些经济头脑。两个孩子快开学了,她让我陪着到服装城给孩子买衣服,淘了一大包几元钱一件的“便宜货”,回来后经她加上花边和饰品,变成了一件件时髦的童装,把两个孩子打扮得洋洋气气的。她说:“嘴是过洞,吃好吃孬吃饱就行,穿衣裳要讲究一点,无论衣服贵贱,只要穿得合体大方精神就好。”

把两个孩子送进了学校后,妻子急急火火地让我给她找活干,安排在单位服装厂上班。服装厂的工人大都是内部职工家属,主要加工工地上的劳保服装和中小学的校服,实行计件工资制,多劳能多得。好在妻子在娘家学过裁剪手艺,很快成为厂里的骨干,一些比较复杂的环节都让她干。当她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时高兴地对我说:“放屁添风,枝叶增焰,我能挣两个油盐钱,总比吃闲饭强。”人只要有想法总会有机会,平时厂里清仓处理一些销不出去的积压残次品,妻子都毫不迟疑地揽下来,利用双休日用自行车驮着到市内的建筑工地上出售,每批货都能挣上个百儿八十的,虽然辛苦点,但心里踏实干得起劲。

妻子利用我出差的机会,向老乡借钱买来冰柜,在家属院后门口摆起了冷饮摊,一早一晚还兼着打扫大院里的环境卫生。我回来后看到这种情景很不好意思,觉着出出进进的都是同事,怕人家道短论长。妻子却理直气壮地说:“怕什么,咱凭力气做买卖养家糊口谁笑话谁。你集中精力上好你的班,这生意摊子上的事我来打理。冷饮摊正对着一所专科学校,根据学生们的需求生意规模不断扩大,日用百货什么都卖,还从老家找来了亲戚帮忙。全凭着妻子那几年做点小生意,才轻轻松松地买了房、孩子们通过花钱择校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奶奶活着的时候,有句常挂嘴边的“口头禅”,叫“外头得来一页板,家里丢了双扇门”。意思是说,如果家庭妇女过日子不会精打细算,大手大脚有俩花仨,这样的家庭是兴旺不起来的。

可不是吗,我和妻子结婚30年来,就是依靠艰苦朴素勤俭持家,才一步一步地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充满了生机。

妻子为人朴实,从不讲究吃喝穿戴,是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女人,她常说:“咱们靠工资吃饭又没有多少积蓄,不能和有钱的人家相比,过日子‘吃不穷穿不穷不会算计就会受穷’,不然的话孩子们上学读书,买房子结婚那就犯难啦。”这些年我的工资收入虽然有高有低,但我们始终能“常把有日当无日,常把无时当有时”,细水长流地过光景度日月,把有限的几个钱都用在了“刀刃”上。

两个孩子读书时,正赶上只有花钱择校才能上好学校的不良时期,考得好的收赞助费,收的少一些;考得不好的收择校费,收的多一些。妻子是明白人,和我商量:咱们挣命劳力干什么,还不是为了赡养好老的培养好小的,孩子受教育的钱不能省,没有钱借钱也得花,省下这笔钱会后悔一辈子的。两个孩子从小学到大学,该花的钱都花到了,现在都学有所成,在工作岗位上发挥着聪明才智。孩子多操心就要多,凡事要早作打算未雨绸缪,我们省吃俭用为孩子们买了房置了业,为成家立业打下了基础。这些年我们的母亲年事已高,我们远在他乡难以在母亲眼前尽孝,除了多往家里跑几趟外,逢年过节都要给母亲和岳母汇一些钱略表心意。

尽管日子过得紧巴一些,但没有感到特别吃力,这一切都归功于妻子善于持家。阳台上的那部“蜜蜂”牌脚踏式缝纫机,是妻子在15年前花20元从收破烂的手里买来的,当时她经营着“晓晓商店”,为了吸引人另外带着缝补,的确招徕了不少客户,因喜迁新居距离较远把生意丢了,但这部缝纫机一直没舍得处理,放在家里的阳台上用时方便一些。她一有空就坐在缝纫机旁轧鞋垫子、修改衣裳、帮邻里缝缝补补。孩子们一些稍微过时的衣服经她一改巴又成了一件新时装,这些年她修补的衣服无数,这要省下不少钱呀。每次到农贸市场买菜,她都要经过讨价还价以最低的价格买到蔬菜等生活用品。有时我看不惯说她两句,她不愠不火地跟我说:“‘从北京到南京,买的不如卖的精’,他们卖的再便宜也有赚头,如果你不会讨价还价他们还说你傻冒。你别嫌我斤斤计较,买一次菜都能省下好几块钱,日子不可长算,能省点是点呗。”每到春秋天,妻子总要到地里剜荠菜、蒲公英,掐苜蓿和马齿苋之类的野菜,这些野菜既有一定的药用价值还能省下买菜的钱,冰箱的几个大抽屉里常年不断焯过水的新鲜野菜,时常包包子、煮菜豆腐,既降糖除脂清肠胃又味美可口,有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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