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印象

胡安鹏

去年秋天到西藏出差，利用一日闲的机会走进了向往已久的日光城拉萨，游览了佛光普照的大昭寺和布达拉宫。

拉萨市位于青藏高原中部，海拔3600多米，是全球海拔最高且高寒缺氧的城市之一。在我的印象中，除了雄踞于拉萨市区偏西北方向的玛布日山上的布达拉宫外，全城没有过高过大的建筑，街道两旁清一色藏式建筑风格的楼房，大都只有四五层高，使我不由联想到是不是历代工匠为躲避高空寒流、不因体位升高导致缺氧，故意把楼房建低的？是不是因为大昭寺和布达拉宫是藏传佛教信众心灵的圣殿，不能让凡夫俗子的住宅超越神灵的殿堂，故意把楼房建低的？

西藏佛教文化底蕴深厚浩如烟海，为不枉此游，多了解一些这里的人文景观，在大昭寺导游处请了一位藏族导游。这名导游名叫卓玛，30岁出头，脸庞黑红，身材苗条，落落大方，虽然普通话说的不甚标准但口齿伶俐善于表达，我们都比较喜欢。据她自己介绍，她的家在阿里，出身于牧民家庭，艰苦的生存环境和平民化的生活方式培养了她坚忍不拔的性格。18岁时考上了西藏大学旅游与外语学院，毕业后的这十多年，随着西藏旅游业的发展壮大，她深感自己的学识不足视野狭隘，在打工之余自我加压，自学了多种外语，潜心研究佛教文化，努力拓展知识面，现已成为一名优秀的“金牌”导游。每讲到诸神诸佛和历代达赖喇嘛时她都非常自然风趣，不时穿插一些正史以外的轶闻掌故，吸引了一群“借听”的游客。在出了大昭寺徒步走向布达拉宫的路上，她给我们出了一道哑谜：说是在内地都建有这种医院，唯独西藏没有，你们猜是什么医院？

这些年，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竞争压力的不断增大，人们的健康状况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挑战，一些特色医院应“运”而生，我们猜了一路都没有猜中。到了游览快要结束即将分手时她才道出谜底：我告诉你们吧，在西藏地区什么医院都有，唯独没有精神病院，没有想到吧。

这件事过去有些日子了，但这个“谜”却依然萦绕心头，使我沉思不已。如果没有精神病医院，那说明这里少有精神病患者，没有必要设立这种医院了。我对西藏虽然不是很了解，从曾经去过的几个地方来看，那里普遍高寒缺氧，山峻路险，人烟稀少，生存条件差。因此，但凡有人居住的地方就能看到五彩缤纷随风飘荡的经幡，那是虔诚的藏民为祈求山灵水神的庇佑，让他们过上平安祥和的生活，通过庄严肃穆而又虔诚的仪式布挂起来的。

在我们驱车往返于拉萨的路上，不时能看到藏族佛教信众手戴护具，膝着护膝，前身挂一毛皮衣物，满面风尘，沿着路边三步一磕，五体投地，直至拉萨朝佛。据说“磕长头”是藏传佛教信众最为至诚的礼佛方式，朝圣的人在其五体投地时叫“身”敬，口中不断念咒叫“口”敬，心中不断想念着佛叫“意”敬，身、口、意“三密”相应，完整统一。磕长头的信徒绝不会偷懒耍滑得过且过，每当遇有车辆交错等情况暂停磕头，要划线或积石为志随后补上，就这样不折不扣、矢志不渝、凭着坚强信念一步一步趋向圣城拉萨，通过一路修行来清心抑欲，超然物外，达到唯佛忘我的境界。

佛教是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传统文化，不管是藏传佛教还是其他民族信奉的佛教，其宗旨和理念基本上是相通的，那就是帮助众生破迷开悟，转凡如圣，弃恶从善。无论是学识渊博的知识分子，还是目不识丁的草根人群，均能虚心接受并虔诚信奉。在我的记忆里，奶奶、姥娘和母亲都信佛，每当农历初一十五都要烧上三炷香，只要在家，从未间断过。好像能从香火燃点的参差错落上，看出家人的祸福及运势。好的气象曾使她们面露喜色，不吉祥的兆头曾让她们眉头紧锁，心思沉重，一再提醒家人要克制情绪少惹是非，共同度过这道“坎”。年逾九十的母亲经常跟我们说：“我一辈子胆小怕事，早些年日子普遍艰难，为了生计你争我斗是非多。你爹性子耿直受不了窝囊气，多少回因一些小事互不相让险些酿成血光之祸，都是我忍气吞声横遮竖拦把你爹劝回来。‘忍得一时气，换得百日安’，当时你们都小，如果你爹有个三长两短不就塌了天啦，咱这个家可以说是‘忍’出来的。你们可要好好珍惜，要遵纪守法守规矩，遇事要冷静不能冲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自然就不会生是非出乱子。老话说‘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你们这代人都定了性了，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但还要教育好子孙读书明理多行善事，多做对社会对家庭有益的事，保证我们家族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心里有佛的人，才能做到“六根”清净，不被世间凡尘所扰邪恶所迷；相信因果报应，时时检点慎言慎行；纵使历经磨难，心态依然从从容容。我们为何不能用夏日火热的阳光融化心中如冰的郁结，用彩虹雨消融扬尘般的浮躁，用蓝天上云卷云舒的演绎，唤醒无拘无束的人生。

拉萨之行，行囊里装满了蓝天白云，装满了那一方人的虔诚和笑容，装满了圣城给予我的深刻印象，我一路梳理一路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