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基层散文的写作者,一般工作于县乡基层,来自民间,生活在乡野,所受到的教育从高中到普通的大中专院校不等,与专业院所和文化研究机构的经历相比,无论是写作水平和视野都不在一条起跑线上。但就是这样一群人,心怀梦想,胼手砥足,解衣盘礴地笔耕不辍,把笔触探向一般作者不敢涉足的文化、历史、宗教、地理领域,实现了从一般写作者到熟练驾驶由通才向专才的转变。
仰观中国现代学者散文之盛,可谓时不我待,浪急风高,光芒万丈,大旗猎猎:鲁迅之散文如蓝色夜空;陈寅恪之散文,如庐山望瀑,睥睨天下;孙犁之散文如津门深宅,往事随风;宗璞之散文,如紫藤瀑布,花香阵阵;杨绛之散文,如知识手卷,启迪人生;金克木之散文,如沉钟大吕,四散飘逸;余光中之散文,如巴赫之音,激情往复;张中行之散文,如老僧坐禅,每有所思;汪曾祺之散文,如寒潭秋水,涟漪不断;余秋雨之散文,如火中拔炭,红光迸发……而季羡林、张中行等学术大师的文章之所以能为后学所纪念,除了文字的功夫,他们的讲述不照抄照搬,在学术上有自己的独创及超群的思路,这也是更深的力量、更好的榜样。如被誉为“中国当代最具名士气质的文人”的汪曾祺在写作上更是强调作家做一个通者、专家型的人才。他说:“一个当代中国作家应该是一个通人。”“我们很需要有人做中西文学的打通工作。”这里的“通”主要是指打通、沟通古今中外文学的工作。他自己就是这种打通工作的倡导者、实践者。文学评论家王干认为,汪曾祺接引了“文革”斩断的中国新文学源流,把现代文学的文脉传到了当代文学,让当代文学传承了五四新文学的传统,是打通现代文学和当代文学的第一人,也是曾经“被遮蔽的大师”。我们应该从这些作家的身上汲取一份宝贵的营养。
地域散文写作不是做人云亦云的抒情、歌咏写作者,而是聚焦自己所擅长的领域,结合爱好、兴趣发挥所长,做一番研究和开拓,争做“地域作家中的作家”,由普通成长为专才,从而实现由泛泛的散文写作向地域写作的研究者、传播者、探索者的转变。
近些年,崛起于齐鲁散文的地域写作者已经不满足于从个人的经历、感怀、身边的一点一滴的小事写起,已将散文写作和当地的文化、名人、史话等联系起来,做一些横向、纵向的历史钩沉、考据、延展和探索。打破本我和自我的局限,向超我、自然、文化、灵性、哲理的多维空间提升,不断扩展自己的写作空间,提升自己的写作视野,散文写作不断变脸,争做“地域作家中的作家”,呈现出新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