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兴乐散文诗三首
纸笺上的家乡
想家的时候,我总是喜欢在一张纸笺上,细细描摹着家乡。
而纸笺上的家乡,每每呈现出分行排列的阵势,这与分水岭上横成行竖成列的玉米林,真的没有什么两样。
一张纸笺上的家乡,有时也会疏密有致地茂盛着小麦、花生、红薯和豌豆这些个农作物。
它们一茬接一茬地在分水岭的黄土地上,生浅浅的根,发小小的芽,开细碎的花。它们结出的,则是叫做庄稼的果。
一张纸笺上的家乡,羊羔咩咩,在唤着自己的娘亲。一张纸笺上的故乡,就是我并不高大的分水岭。
可娘已经不在,老屋就要颓败。
曾几何时,已经悄悄地变成了我的远方。
文字沾满着泥土
我的这些个分行的文字,总是像我一样沾满泥土。
而这些干净的泥土,它们有的来自一株青青玉米苗,那多须的根部。湿润,却又饱含着盐分,与父亲汗水里的那些个白花花的盐,真的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有的则是来自于棉花地,每每蕴含着一丝又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差不多接近人体的温度。
还有一些,应该是出自村西南的祖茔地,在娘坟头的小草叶片上就能够找到。
想娘的时候,我便带着那些个有血有肉的文字,虔诚地来到娘早已没入草丛的坟头前,上几炷香,焚几刀草纸,再行三叩九拜之礼,接受她老人家的嘘寒问暖。
在分水岭,我的文字总是像我一样抵进泥土。往往是稍不留神,也会长一些白白的根须,或是发出嫩绿的芽叶来。
在这人间四月天
只想着在分水岭朝阳的坡地上,盖一所窗明几净的房子。
房前,总有几株桃花,灼灼其华;屋后,等不及的春笋,一夜之间便露出尖角。这样的一方所在,才是我的四月天。
在这人间四月天,我总有称王称霸的冲动。
那些数不清的野花野朵,我要给你们一一取个好听的名字,并恩准迟到的蝴蝶,叫你们一声小姐姐。
从此,就在分水岭谈情说爱、生儿育女。
那些已经急不可耐的庄稼种子,也请你们稍安勿躁。娘早就在这岭坡之上,准备好了温暖的苗床。
在明媚的四月里,在家乡分水岭,这些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当然,我还要以王的名义,巡视这片青草和野花丛里的家园。然后用老合肥温馨动听的方言,为这每块善良的土地一一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