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日出

谢书梅

早上四点钟，烟台的海边还是灰蒙蒙的。

渔人码头的橘木栈桥旁边，泊着几只清瘦的小船，空荡荡的，却也很悠闲，像睡着了的渔家人儿，在甜甜的睡眠中回想昨天的鱼儿满仓。海水也安歇着，轻柔的波纹在朦胧中晃动，光滑得像一匹靛青色的锦缎。不远处，有几只海鸥站在海滩，似乎刚刚醒来，步履和缓，神态安然。一只小海鸥咕咕地叫着，依偎在一只大海鸥的身旁，大海鸥把一侧羽翼放下来，遮住了小海鸥的半个身子，然后静静地梳理着它身上的羽毛。

远处的栈桥曲折蜿蜒，伸向了大海。极目远眺，海中的崆峒岛被薄雾掩盖着，只有一点露在水上，像一条睡着了的水草。远方的山峦盖着一层雾色白纱，躺依在大地的枝丫上，沉睡着。

慢慢地，东边的海崖有了些许光，黑色的云朵变淡，浅浅地铺展开来，云色由淡灰缓缓地变成橘红。这时的海，渐渐被红色晕染开来，先是星星点点的红，然后是整个儿沐浴在橘红色里了，像是一个精灵，身穿橘色衣衫匍匐在了海里。天空，大海，远山，一切都在朝霞的光里。晨雾散去，楼房的轮廓清晰起来，镶上了一道金边，像一幅着上了色彩的素描画。

缓缓地，东方的天空有一点亮，是一弯黄白色的秀眉，在橘色的云里升腾，慢慢形成一个半圆，霎时，海水热闹起来，粼粼的光跳跃着，像无数颗星星挤进了海里，太阳打开了一扇窗牖，万道霞光奔腾雀跃。

不一会儿，太阳整个升起来，穿过层层浓云，射出了它的光辉。

远处，白云出岫，层峦叠嶂的远山解开了面纱，露出了它的端庄优雅。脚下的海水汹涌翻腾，用积蓄了一夜的力，咆哮着，快乐地甩出一串串浪花。海鸥飞翔着，呼朋引伴地欢叫着，与海浪声唱和，唱出清晨的一首新歌。

一只几纯白色的云雀，径直地冲上天空，浮翔在阳光里，载歌载鸣。此时的我，也想做一只告天鸟，越过乌云，在浩瀚中无忧无虑地享受自由。

此刻，那轮冉冉升起的太阳，一定是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呼喊，穿过罡风，越过山峦，从沉寂的、黑暗的世界里焕发出光彩来，一路辉煌，将纵横的沟壑变成了万里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