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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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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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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带梨花

张月琴

今年的春雨淅淅沥沥,下得颇应景儿,“清明时节雨纷纷”是不是源于这湿漉漉的景色呢?除此之外,“梨花一枝春带雨”还展现了这个时节的另一番景致。我的心里不免有几分顾念,如此湿寒的天气,闺女上学没捎着羽绒服,冷不冷?病房里的老父亲尚可饭否?安恙奈何?这场春雨来得忒急,阳信县的赵叔老念叨的梨园点完花了没有?

当然,晴天也有晴天的兴致,梨花开得热热闹闹,梨花节办得也红红火火,“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细心的文人墨客早就留意到柳枝泛青与梨花绽放的相同节点,并恰到好处地表达出对春天的赞美。

其实,不光梨花忙,游客忙,梨农更忙。说到这一点,赵叔分外在行: “这个时节,家家户户都忙活着采花、晒粉和点花,这会直接影响鸭梨的收成,可大意不得,即便婚丧嫁娶也得为这三天的点花腾功夫儿!”我越听越过瘾,他也越讲越拢乎儿,兴致勃勃地,几乎忘掉了病榻之上的苦恼烦闷,只专注于梨树的春华秋实。

“点花的第一步是采花。采下一大堆酥梨的花朵,仅可以收获一小撮花粉,黄澄澄的花粉在太阳下晒成干粉,碰到阴雨天,只好在电热毯上烘烤。火候很关键,否则花粉变黑,或色泽暗沉,这都会影响授粉的成败。其间还要不断地翻搅花粉以受热均匀。”

我问他: “小蜜蜂天然授粉不是更好吗?这样满树点花,实在辛苦!”然而他的经验颠覆了我的认知: “蜜蜂授粉结出的果儿大多头斜腚歪,没有人工授粉的更圆润更周正,更受市场青睐。如今大多数梨农为了减免点花之劳,已选择诸多新品种,比如“秋月”和“七号”梨,这些新品种不用点花,吃起来脆甜,受欢迎度也颇高。”

但我还是喜欢原汁原味的鸭梨,酸甜适口。记得小时候,母亲总会把买回家的鲜鸭梨存放在洋灰柜里的小麦堆里,多久都不会坏,而且鸭梨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至今想来还直流口水。想吃鸭梨的时候,我就撸起袖子在里面掏来掏去,厉害的时候会从柜子的最深处掏出大个儿的鸭梨,它被哥哥藏得严严实实,不想还是被我翻出来,大快朵颐,痛快至极。

我至今仍记得当年的一段经历。1992年秋季,我刚上高三,正逢中秋放假,父亲接我回家,顺便去阳信摘鸭梨。到了那儿,周围全是梨园,买了十斤梨一共只花了五块钱。我们蹲在地上,守着一堆鸭梨开怀畅食。天气干燥,鸭梨无菌,所以也不用洗,尽管放心食用。我一直蹲着吃,吃到站不起来,才想起要站起来。皮薄个大,肉脆汁多,鸭梨之好吃是不能形容的!

回家的途中,又路过我们无棣县的一片枣树林,满树大红枣,绿叶点缀其中,构成一幅硕果累累的别致景观。在玛瑙般的红枣压满枝头的枣林面前,我的口水啊……至今一想还满口生津。

枣树下站着一位老汉在摘枣,黝黑的笑脸,戴着草帽,高挽着裤脚,身边放着几只大竹筐,我问他:“大伯,枣多少钱一斤?”老汉笑呵呵着说:“八毛钱一脚。””什么,您是说八毛钱一斤吗?”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当我弄清楚八毛钱允许向枣树踹一脚时,惊喜于天下竟然有这样划算的买卖。

我给了老汉八毛钱,拎起一只竹筐,钻进枣树林。枣树大小不一,我选择一棵粗壮敦实、枝头低垂的枣树,铆足了劲儿,背过身猛踹一脚枣树,脚腕子都疼了,结果是一颗枣未落。我刚想再接着踹,老汉一旁慢悠悠地提醒我:“再交八毛!”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选择了一棵粗细适中的小树,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掉下的枣也捡了半桶。那天的枣林似乎告诉我,凡事都要量力而行,不可贪得无厌。

阳信鸭梨无棣金丝枣,属于地方特产,梨树开花抽叶一片春忙,枣树却无甚动静,只是刚想孕育着萌芽。动静之间,树与树的品格截然不同,才构成了这多姿多彩的春天。

雨打梨花,赏心乐事共谁论?下午,我推门走进病房的时候,父亲和赵叔正喝茶聊天呢!赵叔的二儿子是村支书,老早就瞅准了雨前的三天点花关键期,组织全村的男女老少齐上阵,打响了确保鸭梨丰收的第一枪。

茗香氤氲,两位老人谈笑自若,其乐融融,病房内一片祥和。窗外的梨花伴随春风舞动着朝里探了探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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