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山岛永治的头像

山岛永治

网站用户

小说
202105/29
分享

微光

铃铃铃——

平日设定的铃声还没响起便被提前关上了,今早早早的起身出门,乘车赶往在寒潭街安藤医院的路上。

今天要见一个特别的女孩,而她也是导致我昨夜失眠的原因。

在此先申明一事,我从事的工作大致属于心理疏导一类:即是为患有心理疾病的人排忧解难,解开他们的心结。

对于女孩的病历,医院前天就告诉过我了,女孩的行为已经出现了异常,这是她第三次决定赴死被即使制止住了。

家属对于女孩的行径早已焦头烂额,女孩的行径不得让医院为难起来,治疗用的方法显得捉襟见肘,医院里开出药方用药物稳定女孩的情绪也变得效果见微。女孩的心结若是没被解开,再怎么着都是无济于事。

“来啦!”

医院的安下在我进门后先打招呼到,安下是今天负责记录的心理医生,而我只是有了凭证,并不算是被聘任为医院的医生。但就为病人排忧解难这一方面,多年的积累,已是看过了许多病人,形成了自己的见解与自己的一套方式。面对患有心理疾病的人,对他们进行疏导,单这点上我是乐此不疲的。与安藤医院逐渐有了很多往来,往往是比较棘手的病人会试着交于我处理。

“嗯。”我点了点头对安下示意到。

不过因为早到的缘故,女孩还没有被带过来,我便先找了位置坐了下来,重新翻阅关于女孩病历的资料。

虽说记录的东西并不多,看得出来女孩只是为了应付医院上交时必须交付的病因而说出口的,杂七杂八的话算是将病因交代过了,纸面上医生的记录大多是短句,有的没的说出口的,里面的真实性也有待参议。

但仔细看便会发现,女孩是因为爱而患病的。

所以对女孩的心理疏导,我也早做足了准备,昨晚将一些材料提前整理成册随公文包一起带了过来。

时间过了一会,重新阅览完一遍,下意识抬头望了眼窗外,脑中一边在整理准备要说的话,手正准备端起安下刚倒好的茶,安下便推开门进来了。

“女孩来啦。”

安下先进的门,脸色平静的对我说道,女孩紧随其后。

关于女孩的样貌,在此就有所保留,女孩一副似乎是迫于医院的吩咐才跟过来的样子。

看到她从容不迫的样子,我想也是在此之前找过她谈的次数也不少了。

关上门,女孩便盯着我打量,而她的眼神,似乎是在将我同其他医生比较。

我对其眼神心领神会,告诉安下先出去一会。

从公文包里取出昨晚复印好的纸张,递给她的同时先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进去的,在此之前,你可以将这几张纸看完。看完过后,要是想谈,我们再聊聊,要是不愿意继续,今天就到此为止。”

“哦?”

似乎是被我上来说出的话觉得新奇,接过了递来的纸张。

“看完就可以走了,是吗?”

“嗯。”

“看完要说些什么吗?”

“不用。”

“好。”

说完女孩便开始坐在那看着纸张,我不去看女孩,起身望向窗外,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而我是刻意这么做,按照以往的经验,即便房间里只有两人,即使是作为医生,上来便询问病人的病情,多半是会心生抵触,心有芥蒂。

“对了,要是下次再被带来,还是要和我见面,我也会同样将这些东西递给你,大致上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看一遍。”

为了避免以往不做回应的病人而做出的强调,虽然进来时便知道女孩不会属于那一类,但还是不知名的强调了一遍。

“嗯。”

我开始站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驶过的车辆发呆,约莫是过了半刻钟左右。

我听到了女孩发出的声响。

回过头来,发现女孩在哭,只是没有出声,纸张上已有嘀嗒落下过的泪珠印痕。

我递过手里的纸巾示意女孩先止住眼泪,开口说道。

“这里面写的大概是看进去了些,而里面要说明的我想我都交代清楚了,还有想要再问我些什么的吗?”

“和那个女孩还有联系吗?”

这里要牵扯到关于我的往事,昨天听闻女孩的病因而彻夜未眠的原因,是因为女孩和我过去患病的年龄一是相差无几,以及其患病的病因和诊断出的病情,大致又和我相同,唯一不同的是,她敢于做出了赴死这种过去我未曾做出过的行径。

而提及到关于过去的回忆,至今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那些记忆的画面甚至已不知是何时被遗忘的了。而这份笔记记录的也是很早之前便整理出的可让人阅览的我叙述的关于我的过去。

说到底我和女孩都是因为爱而患病的,不过对于现已步入中年的我来说倒也不再觉得羞耻而碍于同他人言说。但女孩不同,我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大概病人会想到些什么我都能猜测到。

里面写着的,是我少年时代的往事,关于我患病时期我能想到的所有发生过的,以及所有的想法都附在了上面。对于信中提到的女孩(我的挚爱)与一封未曾寄出过的长信,上面陈述着少年时期对爱的执着。

简言之,这些纸张记录着过去附着我留下的伤痕,而我现已坦然的拿出告诉给同我过去经历相似的女孩翻看,对于女孩来说莫过于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

在女孩之前,我也见过很多因爱而患病的病人,当然我也曾位于其中。人们对爱本身赋予的意义的追逐,对爱带来的美好的幻想,对爱而能得到的结果的憧憬,导致因此而患病的原因,都是源于现实的落差带来的。

“没有了。”

当我开口说完,女孩没有继续隐忍眼泪,痛声哭了出来。

自那之后,女孩在我的几次疏导下,逐渐变得开朗了许多,住院不到两个月便可以出院了。

临走时,女孩留下了一封信,是写给我的。

说是希望能像我一样也能将这段经历写下来,坦然地面对过去,好好地活下去。

她向我保证而留下的书信,同别的病人留下过的像我承诺过的如证据一般的物件都被我存放在一起,一直代他们保管着。

写完同女孩的交谈过程期间,女孩的经历顺带着让我想到了同我过去与一个男孩的交谈当中,在此也将其的对话记录下来。

而患病的人我接触到的大多都是因为此点,有关于意义这点上的。

“你觉得人生有意义吗?”男孩对我提出疑问。

“关于这点,我想回复有无在你心中都不能解开疑惑是吧?”我开口反问到。

“嗯,所以才问你,你不是很能说吗?”

男孩患上的是抑郁症,此类患病的原因我想莫过于这些:对人生是否有意义这件事开始产生怀疑,对于过去未曾思考过的东西存有了疑虑,对于现有的东西没有了以往的代入感,以及比以往更加注意事物的细节变化因此影响了自己的心境。

大致上先想到这些。

“关于意义这一点,笼统上讲只有一句,人所认为的所有有意义的事都是人自己赋予的。”

男孩没有回应,似乎在咀嚼刚说过的话中的含义,我没有等待男孩继续补充到。

“换句话说,例如眼前的这块小石头。”

我顺手从花盆里拿出了一块鹅卵石。

“石头本身有意义这个含义在里面吗?显然是没有的,石头就是石头,但是仅因人发现了石头,便有了它产生含义的前要,而产生出的含义也是人赋予的,若是它仅存在但不为人所知,那么它的意义本身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可以说它的存在对于人来讲是毫无意义。至于石头现在有了顽强坚韧这些含义也是后来被人逐渐丰富添加进去的。进一步讲,因为和人有了关联,石头被赋予了人赋予它的含义。人们对于喜欢的事物,厌恶的事物,畏惧的事物等等都有关于人的认知在里面,都是人赋予的。直接,间接或隐性的,个人,群体或社会的,短暂,一时或深远的。询问人生的意义,即是对于以往事物的认知产生是否有意义这样的疑问。可以说它不全是,因为你不再认可以往事物被赋予的意义,简单说是你不再认同它原有的被他人赋予的意义。现在重新看来,人生是有意义的吗,可以说毫无意义,可以说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是徒劳的,甚至可以说人的存在也是无意义的,现有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可以这样讲是因为这些对话的意义本身也是被人赋予的,若是有我前面所说的这些想法,起因正是病症让你选择了站在人的对立面抛弃了人的属性而去看待事物做出的反应,若是抛弃了人赋予的意义在里面,人生看似确实是徒劳无益的,甚至作为人的存在本身而言也是毫无意义的。到底是否有意义,关键还是要看是否肯重新认同过去认同的被赋予意义的事物当中去,不过就这一点来说,提出怀疑后往往又很难拥有以前的心境,但我还是希望当觉得没有意义的时候,能够在心里假装它是有意义地继续做着,重复的次数多了,习惯使然倒也能和以前相差无几。”

“不去思考意义这些深远的想法,但要是厌恶过去的事物,厌恶现如今看到的事物,便会与自身的认知同被赋予的认知产生偏差,所以对于事物起了厌恶的情绪在里面,多半还是会回到意义这点上重新陷入死循环。”

男孩到最后也没再说出什么话来,只是坐在那定晴的思考着,后面听医生的嘱咐回到了病房。

过去开朗的孩子变成了一副自己也不曾想象到的样貌,人是不断地迷失在过去的日子里的。

劝导他们要怎样活下去,或是只是活下去就好,又要同我过去是如何走出来的一说,想了想,大概是与本性有关。怯懦的本性,这点我深知灼见。即便是在病症最为严重的时期,我也不曾做出过赴死的行经,即便心中无疑不时时刻刻说着:快去死吧。

这些刻薄的语言即使在我心中重复无数遍也不曾加重过我会做出出格的事的想法,我虽厌恶活着的人那副正常体态下的具有生命力的样子,但对于死这一点来说我又是惧怕与其较真的,以至于每每在心底以没有合适的契机去死这个由头开脱而得以获取继续存活的凭证。

大概是因为没能彻底的摆脱出这种束缚,病情也因此剥夺了我感情上部分的能力:即是我不能再从他人身上继续感受人的情感填充到自己的心中,只能被迫关在一个狭小的屋子里与自己的心共处一室。就这一点上,我与心又是被彻底剥离开来的,我对于外界的感知力在某种程度上是被弱化的,这点却是我能继续活下去的关键。

到底他们会变成什么样的人,我并不是特别在意,也不是很想知晓,只是期望他们能继续活下去,只需要安稳的活在当下,不需要再去想那些深远的事,仅此一点就好,活成什么样子都不要紧,只是希望不要变成同我一般的样子。

而我也并不是能言善辩能用自己巧舌如簧的嘴将所有的人都能挽救下来,对于我没能挽救下来的人,不免会感到惋惜,即使同他们说道,也不能改变病情带给他们同以往不一样的视觉重新审视感知这个世界。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