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长子：官哥

西门庆长子：官哥

作者 张家琪

西门庆是天下第一奇书《金瓶梅》中的主角。《金瓶梅》是一部文学巨著，创作于明代，是以明写北宋实写明代，借古讽今、借古喻今、借古鉴今的通俗小说。《金瓶梅》以《水浒传》第二十三回下半回到第二十六回上半回中潘金莲与西门庆通奸害死武大的故事为线索，加以扩展演绎出的以西门庆巧取豪夺、投机钻营、升官发财的罪恶史和他淫乱成性、眠花卧柳的肮脏糜烂的家庭生活为中心，并结合当时广阔的社会现实，上至朝廷的奸臣权相，下到地方官绅市井、地痞流氓，构建了一幅富有生活真实的宏大生动图景。可以说是当时由暴发户到宦官生活的真实写照。

官哥是《金瓶梅》中年龄最小、寿命最短的一个重要角色。尽管他只活了一年零两个月，但是他却是《金瓶梅》这部文学巨著中的一个重要的不可忽视的角色，在一百回的故事中他占据了长达三分之一的长度，他生在第三十回，死在第五十九回。

官哥是西门庆与李瓶儿所生，是西门庆第一个儿子，也是他活着的时候见到的唯一的儿子。说起西门庆的第一个儿子。就应了一句话叫“孩儿没娘，说来话长”。西门庆有八房妻妾。第一房陈氏给西门庆生了个女儿叫西门大姐，但是陈氏不久就去世了。西门庆与第二房吴月娘结婚，吴月娘成为了西门庆明媒正娶的妻子，成了主家婆，但是吴月娘很长时间没有子嗣。接着西门庆又纳妓女李娇儿为妾，纳卓丢儿为妾，纳陈氏陪嫁的丫鬟孙雪娥为妾。后来卓丢儿病故，又经媒人薛嫂的撮合娶富商的寡妇孟玉楼顶卓丢儿的位置。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武大的老婆潘金莲，计杀武大后将潘金莲娶入家中。最后娶了盟兄弟花子虚的老婆李瓶儿为最后一房妾。这就是西门庆的八房妻妾。其中《金瓶梅》中的“梅”即庞春梅，先是月娘房中的丫鬟，后是潘金莲房中的丫鬟。庞春梅不是西门庆的妻妾，另论。这八位妻妾中除了陈氏生了一女花之外，其余妻妾与西门庆都没有生育子嗣。

面对以上这种状况，西门庆心里其实非常的烦恼，尽管妻妾成群，但无一为其生下一个儿子。众所周知，西门庆在当地（清河县）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人物。在当时重男轻女的朝代，没有儿子似乎就没有了家族的希望，没有了人生的奔头，就断了香火。所以这一直是西门庆十分苦恼的事情。官哥的降生改变了西门庆的心情、改变了西门庆的生活，同时也给西门庆的家庭成员带来了一些变化，特别是直接影响了西门庆与李瓶儿、李瓶儿与潘金莲、西门庆与乔大户、吴月娘与西门庆的关系和感情。另外还影响了奶娘如意儿的一生。

官哥是一个看起来无足轻重的孩子，好像没有引起金学研究者们关注。但是我不这样看，我认为在西门庆的一生中，官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生活寄托和生活期望，甚至是西门庆一切努力的目的。这是一个因素，再一个就是他的降生，使这个家庭中的几个主要人物的关系和地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以上几个因素考虑，我想重点说一说官哥。

一 官哥的生卒时间探究

官哥的出生时间在书中记载是不一致的。按照齐鲁书社1987年第一版《金瓶梅》（张竹坡批评第一奇书，王汝梅 李昭恂 于凤树校点。本文没有特别指出的均为本书，以下简称《金瓶梅》）上的记载，经过查资料证实官哥的出生时间应为宋徽宗政和丙申六月廿三日申时。

先看书中的不同记载：

第三十回：生时宣和四年戊申六月廿三日。（第457页）

第三十九回：男官哥儿，丙申年七月廿三日申时建生。（第587页）（这是去玉皇庙给官哥寄名是，西门庆对吴道官说的）。

第五十九回：哥儿生于政和丙申六月廿三日申时，卒于政和丁酉八月廿三日申时。（第884页）（这是官哥死后阴阳徐先生说的）。

再看《金瓶梅词话》（重校本，兰陵笑笑生著，梅节校订，陈昭 黄林注释，梦梅馆出版）记载：

第三十回：生时宣和四年戊申六月廿一日。（第356页）

第三十九回：男官哥儿，丙申年七月廿三建生。（第471页）。“庆又于去岁七月二十三日，因侧室李氏生男官哥儿，要祈坐蓐无虞，临盆有庆。”（第588页）（这是西门庆对吴道官说的）。

第五十九回：生于政和丙申六月廿三申时，卒于政和丁酉八月廿三日申时。（第760页）（这是阴阳徐先生说的。）

从以上的记载可以看出，官哥的出生时间记载是混乱的，不能自圆其说。那么那个时间更合理呢？

我们先说“宣和”和“政和”的问题。这个问题可以从第一回（第13页）说起，这页有“大宋皇帝徽宗政和年间”一句。经查《中国历史纪年表》（中华书局，黄国鼎编，1978年11月第一版）中的“历代皇帝年号一览表”：北宋徽宗赵佶，公元1111年，辛卯，政和元年。再者《金瓶梅》作者一开头就说讲的宋徽宗政和年间的故事。因此，“宣和”不符合作者的本意。所以我认为“政和”是对的。

年号问题解决了，再说说具体的出生日期。

从第五十九回阴阳徐先生说的来看，梅节本和张竹坡本是一致的，都是生于政和丙申六月廿三日申时。

再就是第五十九回：那消半盏茶时，官哥儿呜呼哀哉，断气身亡。时八月廿三日申时也，只活了一年零两个月。（第882页）玉楼道：“我头里怎么说来，他管情还是等着这个时候才去。原是申时生，还是申时死，日子又相同，都是廿三日，只是月份差些，圆圆的一年零两个月。”（883页）

从这些记载来看，倒着推也应该是丙申年六月廿三日生，原因是丙申年过了就是丁酉年。

综上所述，官哥的生卒时间为：生于政和丙申六月廿三申时，卒于政和丁酉八月廿三日申时。

二 官哥对西门庆的影响

官哥的降生结束了西门庆没有儿子的苦恼。西门庆有八房妻妾，除了先妻陈氏生有一女（西门大姐）之外，无一人为其生一男半女。可想而知，官哥的到来对于西门庆来是何等的兴奋和喜悦。

一天李瓶儿为西门庆生下了一个男婴，西门庆给其取名官哥。官哥来的同时还给西门庆带来了另一份惊喜。正在准备为官哥儿做三日喜庆的时候，去东京给蔡太师送贵重寿礼的家人来保回来了，非常高兴的告诉西门庆，蔡太师给他封了一个山东理刑所理刑副千户的官。西门庆一听高兴极了，生子又加官喜上加喜。有几个地方描述了西门庆的喜悦之情。如第四十回：西门庆“睁眼看见官哥儿在面前，穿着道士服，喜欢的眉开眼笑。连忙接过来，抱到怀里，与他亲了个嘴儿。”（第601至602页）

从此，官哥成为了西门庆的希望之寄托，努力之方向。在第五十七回中有这样一段李瓶儿、吴月娘、西门庆三人，关于寄语官哥的对话：月娘把手接着抱起道：“我的儿，恁的乖乖，长大来定是聪明伶俐的。”又向那孩子说：“儿，长大起来，恁的奉养老娘哩？”李瓶儿就说：“娘说哪里话，假绕孩子长成，讨的一官半职，也先向上头封赠起。那凤冠霞帔，稳稳儿先到娘哩。”西门庆接口便说：“儿，你长大来，还挣个文官，做个西班出身，虽有兴头，却没十分尊重。”（第838页）

从吴月娘、李瓶儿、西门庆的这段对话中，可以看出西门庆对于官哥给予了莫大的希望。官哥出生前西门庆的基本生活方式就是与应伯爵等几个朋友饮酒、做买卖、逛妓院、在家中与金莲瓶儿等妻妾房中云雨、与韩伙计之妻王六儿等性戏，很少关心家里人的情感，性格也是很暴躁，动不动就拿狼筋打人。自从有了官哥，性格也有了改变，在外边回到家都要问一问官哥，或看一眼官哥，或逗抱一下官哥。足可见官哥在西门庆心中的重要性，有了官哥又增添了天伦之乐。后来为了保佑官哥舍钱财寄名、舍钱印造经书、并舍钱为李瓶儿祈愿等。后来又花钱为官哥定了娃娃亲。一旦官哥儿有惊諕等，西门庆就吩咐请太医去。

三 官哥对李瓶儿的影响

说到官哥与李瓶儿，那不用说，官哥的降生对李瓶儿的影响最大也最重要。

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李瓶儿与西门庆的关系进一步的拉近，使李瓶儿在西门庆心中的地位明显提升；二是李瓶儿与潘金莲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加剧了潘金莲对李瓶儿的嫉妒情绪。潘金莲有时是直接挤兑李瓶儿，有时是借骂西门庆骂李瓶儿，有时是借说官哥儿骂李瓶儿等。但在书中很难理清潘金莲与西门庆、李瓶儿之间独立的语言冲突，因此这里只能混着叙述。

有关官哥对于李瓶儿的影响，先要从李瓶儿怀孕说起。

第二十七回：西门庆问：“你怎的身上不方便？”李瓶儿道：“不瞒你说，奴身中已怀临月孕，望你将就些儿。”西门庆听言满心欢喜，说道：“我的心肝，你怎么不早说，既然如此，你爹胡乱耍耍吧。”（第412页）从知道李瓶儿怀孕时起，西门庆就开始对李瓶儿高看一眼了，经常到李瓶儿房里嘘寒问暖。

同时当潘金莲偷听到了瓶儿怀孕的事以后，潘金莲就不断地怀嫉妒之心，经常出言不逊，挖苦挤兑李瓶儿。有一次潘金莲、孟玉楼、李瓶儿陪西门庆喝酒时，（第二十七回：）潘金莲放着椅儿不坐，只坐豆青磁凉墩儿。孟玉楼叫道：“五姐你过这椅儿上坐，那凉墩儿只怕冷。”金莲道：“不妨事，我老人家不怕冰了胎，怕什么？”这是潘金莲因李瓶儿怀孕第一次挤兑李瓶儿。（第412页）第三十回这样写道：这潘金莲听见生下孩子来了，阖家欢喜，乱成一团，越发怒气，径自去到房里，自闭门户，向床上哭去了。（第457页）本来李瓶儿喜添贵子是一件让大家高兴的事，所有家人都是应该喜庆的、高兴的。但是女人的直觉让潘金莲明白这个孩子的降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西门庆的宠爱会从自己的身上转向李瓶儿，李瓶儿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地位会迅速上升，自己的地位一定会下降。仔细一想，也为自己的无能（未能生育）感到无奈，于是怨气倍增，只得自怜而哭泣。

潘金莲借说西门庆挤兑李瓶儿。第三十一回这样写道：金莲和孟玉楼站在一处，骂道：“自从养了这种子，恰似生了太子一般，越发通没句好话儿说了，行动就睁着两个屄窟窿吆喝人。”（第470页）“都是你老婆，无故只是多有了这点尿胞种子罢了，难道怎么样儿的，做什么你抬一个灭一个，把人躧到泥里！”（第471页）

潘金莲借恐吓和议论官哥挤兑李瓶儿。第三十二回这样写道：（潘金莲）走到仪门首，一径把那孩儿举的高高的；（结果）那孩子就有些睡梦中惊哭，半夜发起寒潮起来。奶子喂他奶，也不吃，只是哭。李瓶儿慌了。（第489页）吓官哥的情况出现了好几次，有一次是潘金莲为了与陈敬济幽会，把官哥自己放在了一边，被一个黑猫吓着了；有一次是借打狗、打秋菊吓官哥等。最后一次恐吓结束了官哥的性命。这就是第五十九回：却说潘金莲房中养了一只白狮子猫儿，浑身纯白，只额儿上带龟背一道黑，名唤“雪里送炭”，又名“雪狮子”。又善会口衔汗巾子，拾扇儿。......（潘金莲）甚是爱惜它，终日在房里用红绢裹肉，令猫扑儿挝食。......李瓶儿与他（官哥）穿上红缎衫儿，安顿在外间炕上玩耍，迎春守着，奶子便在旁吃饭。不料这雪狮子，正蹲在护炕上，看见官哥儿在炕上，穿着红衫儿一动动的玩耍，只当平日哄喂它肉食一般，猛然望下一跳，将官哥儿身上皆抓破了。只听那官哥儿呱的一声，倒咽了一口气，就不言语了，手脚俱风搐起来。慌的奶子丢下饭碗，搂抱在怀，只顾唾哕，与他收惊。那猫还来赶着他要挝，被迎春打出外边去了。如意儿实承望孩子搐过一阵好了，谁想只顾常连，一阵不了，一阵搐起来。忙使迎春后边请李瓶儿去，说：“哥儿不好了，风搐着哩，娘快去。”那李瓶儿不听便罢，听了，正是：惊损六页连肝肺，吓坏三毛九孔心。（第877-878页）经过这次猫挝，官哥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作者在第五十九回官哥被猫儿抓破后评论道：看官听说，潘金莲见李瓶儿有了官哥儿，西门庆百依百随，要一奉十，故行此阴谋之事，驯养此猫，必欲吓死其子，使李瓶儿宠衰，叫西门庆复亲于己。（第878页）

在官哥和乔大户家长姐定婚的时候，潘金莲就赌咒官哥等不到与长姐结婚。第四十一回写道：（官哥儿与乔大户家长姐定亲后）（潘金莲）回家后对玉楼说：“多大的孩子，一个怀抱的尿胞种子，平白扳亲家，有钱没处施展的，争破卧单的盖，‘狗咬尿泡——空喜欢’！如今做湿亲家还好，到后来休要做了干亲家才难。‘吹杀灯挤眼儿——后来的事看不见’。做亲时人家好，过三年五载方了的才一个儿。”（第616页）一般来说，骂人不可咒人死，况且又是一大家子里人呐。恨官哥儿，希望官哥儿早早死去，把西门庆的宠爱夺过来，是潘金莲的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惜咒官哥死亡。可见潘金莲的心有多狠，真是狼心狗肺。其实她和西门庆、王婆一起害死武大也充分证明了她是一个极其恶毒的女人。故事正向着潘金莲希望的方向发展。让潘金莲一语成谶，后来官哥只活了一年零两个月就死了。当然，官哥死后不久李瓶儿也呜呼哀哉了。

既使官哥死了，潘金莲仍然说出一些让李瓶儿难以接受的话，第六十回写道：话说潘金莲见孩子没了，每日抖擞精神，百般称快，指着丫头骂道：“贼淫妇！我只说你日头常晌午，却怎的今日也有错了的时节。你‘斑鸠跌了弹-也嘴答谷了’！‘春凳折了靠背儿——没的椅了’！‘王婆子卖了磨——推不的了’！‘老鸨子死了粉头——没指望了’却怎的也和我一般？”李瓶儿这边屋里分明听见，不敢声音，背地里只是掉泪.....（第890页）

对于潘金莲对李瓶儿的妒恨，其实李瓶儿是知道的，但是又无可奈何。李瓶儿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从不吝惜钱财，从不慢待仆人，对潘金莲的母亲也很好。在整部书中，没有发现李瓶儿说难听的话，没有做对不起西门庆家人的事（关于李瓶儿背离花子虚的事，原因很多。另论）。在第四十四回吴银儿与李瓶儿的对话中可以看到李瓶儿的无奈之情。书中写到：吴银儿笑道：“娘有了哥儿，和爹觉儿也不得睡一个儿。爹几日来这屋里走一遭儿？”李瓶儿道：“他也不论，遇着一遭也不可知，两遭也不可知。常进屋里为这孩子来看不打紧，叫人把肚子也气破了。将他爹和这孩子背地咒的白湛湛的。我是不消说的，只与人家垫舌根，谁和他有什么大闲事？宁可他不管我这里还好。第二日，叫人眉儿眼儿，只说俺们把拦汉子。像刚才到这屋里，我就撺掇他出去。银姐，你不知俺家人多舌头多。今日为不见了这锭金子，早是你看着，就有人（指潘金莲）气不愤，在后边调白你大娘，说拿金子进我屋里来，怎的不见了。落后，不想是你二娘屋里丫头偷了，才显出个青红皂白来。不然，绑着鬼，只是俺屋里丫头和奶子、老冯。冯妈妈急的那哭，只要寻死，说道：‘若没有这金子，我也不家去。’落后见有了金子，那咱才打了灯家去了。”吴银儿道：“娘，也罢，你看爹的面上，你守着哥儿慢慢过，到哪里是哪里。论起后来，大娘没甚言语，也罢了。倒只是别人（指潘金莲）见娘生了哥儿，未免都有些儿气。爹他老人家有些主就好。”李瓶儿道：“若不是你爹和你大娘看觑，这孩子也活不到如今。”（第654-655页）

官哥出殡那天，孙雪娥没有去坟地，在家陪着李瓶儿。李瓶儿看见官哥玩的玩具、穿的衣服等，不停的哭泣，吴银儿、孙雪娥等都劝解李瓶儿。在她们的对话中既道出了李瓶儿的无奈，也道出了孙雪娥对潘金莲的不满。第五十九回是这样写的：雪娥道：“你又年少青春，愁到明日养不出来也怎的！这里墙有缝，壁有眼，俺们不好说的。她（指潘金莲）使心用心，反累其身。她将你孩子害了，叫她一报还一报，问她要命，不知你我被她活埋了几遭了！只要汉子常守着她便好，到人屋里睡一夜儿，她就气生气死。早是前者，你们都知道，汉子等闲不到我后边，才到了一遭儿，你看她就背地里唧喳成一块，对着她姐儿们说我长，道我短。俺们也不言语，每日洗眼儿看着她。这个淫妇，到明日还不知怎么死哩！”李瓶儿道：“罢了，我也惹了一身病在这里，不知在今日明日死，和她也争执不得了，随她吧。”（第887页）

 四 官哥对乔大户的影响

官哥的出生改变了西门庆与乔大户的关系。

乔大户本来是西门庆家对门街坊又是远亲。在月娘、瓶儿等一次带官哥去乔大户家接受乔大户娘子邀请时，其间人们看到官哥与乔大户家长姐在一张床上玩耍时，觉得有缘分就定了亲。第四十一回写道：两个你打我下儿，我打你下儿玩耍。把月娘、玉楼见了，喜欢的要不得，说道：“他两个倒好像两口儿。”只见吴大妗子进来，说道：“大妗子，你来瞧瞧，两个倒像小两口儿。”大妗子笑道：“正是孩儿们在炕上，张手蹬脚儿的，你打我，我打你，小姻缘一对儿耍子。”乔大户娘子和众堂客都进房来。吴大妗子如此这般说。乔大户娘子道：“列位亲家听着，小家儿人家，怎敢攀的我这大姑娘府上？”月娘道：“亲家好说，我家嫂子是何人？郑三姐是何人？我与你爱亲做亲，就是我家小儿也玷辱不了你家小姐，如何却说此话？”玉楼推着李瓶儿说道：“李大姐你怎的说？”那李瓶儿只是笑。吴大妗子道：“乔亲家不依，我就恼了。”尚举人娘子 和朱台官娘子皆说道：“难为吴亲家厚情，乔亲家你休谦辞了。”因问：“你家长姐去年十一月生的？”月娘道：“我家小儿六月二十三日生的，原大五个月，正是两口儿。”众人不由分说，把乔大户娘子和月娘、李瓶儿拉到前厅，两个就割了衫襟。（第612-613页）

这样西门庆和乔大户就成了亲家关系，走动也就频繁多了。后来又合伙做起来买卖。第五十八回写道：西门庆叫崔本来，会乔大户那边收拾房子，开张举事。乔大户对崔本说：“将来一应大小事，随你亲家爹这边只顾处，不消多较。”当下就和甘伙计批了合同，就立伯爵作保。得利十分为率，西门庆三分，乔大户三分，其余韩道国、甘出身与崔本三分均分。（第859页）从这里可以看出，西门庆对乔大户是十分重视的，西门庆出本钱做的买卖，其得到的利益是相同的。

五 官哥儿的出生改变了如意儿的命运

如意儿是这样出场的。“忽有薛嫂儿领了个奶子来。原是小人家媳妇，年三十岁，新近丢了孩儿，不上一个月。男子汉当军，过不的，恐出征去无人养赡，只要六两银子卖她。月娘见她生的干净，对西门庆说，兑了六两银子留下，取名如意儿，叫她早晚看奶哥儿。”（第三十回，第458页。）一个日子快过不的的小媳妇，因官哥的降临来到了西门庆家，过起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并在官哥去世后，求情于李瓶儿继续留在了西门庆家。这样境遇的妇女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实际上是一种无奈。进了西门庆家的女人，除了被西门庆玩弄之外是不会受到外人欺负的。

因此在官哥去世后，如意儿仍然不想离开西门庆家。看第五十九回：如意儿对李瓶儿说：“小媳妇有句话，不敢对娘说：今日哥儿死了，乃是小媳妇没造化。只怕往后爹与大娘打发了小媳妇出去，小媳妇男子汉又没了，哪里投奔？”李瓶儿见她这般说，又心中伤痛起来，便道：“怪老婆，孩子便没了，我还没死哩。总然我到明日死了，你在我手下一场，我也不叫你出门。往后你大娘生下哥儿小姐来，叫你接了奶，就是一般了。你慌乱的是什么！”那如意儿方才不言语了。（第887页）就这样如意儿继续留在了西门庆家，并在瓶儿去世后仍然继续在西门庆家做西门庆的性奴。

2020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