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间

清晨，在睡梦中隐隐听见一声声鸟鸣，婉转啁啾。家里空调坏了好几天，只能用落地扇驱赶炎热。风扇落在蚊帐外，辛勤劳作，一夜清凉。习惯睡觉开窗，虽未睁眼，却能感觉窗外天色已麻亮。身旁的小人儿均匀地呼吸着，一夜不曾胡乱翻动，胖嘟嘟的小脸压在一侧，嘴角流出的口水，在床单上画出一堆圆，真是可爱。叮叮当当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是父亲在做早饭。父亲每天起床很早，做操然后做饭。就早操而言，近来以八段锦居多，也时常念叨着让我们兄弟姐妹三人学一学，怡情养性，强身健体。这个习惯数十年不变，春夏秋冬，除了生病，从未间断。

见时间还早，便打算出门走走，想着看看清晨的山、水、树木、花草，看看清晨的宁静是否可以给我一些思考和沉静，是否能让我贫乏的内心涌动出些许灵感。潦草地收拾一下，带上手机和钥匙便出了门。

小区往南步行约五分钟，便是八里湖大堤。堤坝上人来人往，有的结对、有的成群、有的独自前行，有的耳语、有的喧哗、有的默默不语，有孩童、有青年、有古稀老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在这个清晨来到了这里。

喜欢看见白昼缓缓从黑夜走来，所以每当阳光透过窗户澄亮亮地洒在墙上，心内略微不快，即便是因为自己晚睡或赖床，矫情地无理取闹。走上八里湖大堤时，太阳早已从东方升起。大堤南侧沿湖种了不少柳树，柳树至步道间的平地上凌乱地生长着各种小草，在春天会开出各样的花，然后顶着一颗颗清亮的露珠和白白细细的蛛网在晨风中晃来晃去。记得四月的某个清晨，胡乱跑了一通后慢慢悠悠地走在大堤上，一颗、两颗、三颗汗珠从额头冒出顺着脸颊流下，前胸、后背也被汗水湿透，每个毛孔都感受了一场酣畅淋漓。天空飘来毛毛细雨，一只、两只、三只燕子时而在草地上觅食嬉闹，时而上下翻飞、翩跹低徊，“微雨燕双飞”的情境当真极美。

八里湖南岸望去便是庐山，四季的清晨都笼罩在云雾中，难得见它天清气明的样子。坐在柳树下，吹着风仰头望着云雾中的庐山，它一直在那里，沉静、悠远、淡然。它从远古走来，见证我们从无到有、从洞穴到高楼、从四脚爬行到直立行走，见证我们互相争夺、分分合合，见过我们的繁华如春夏、凋敝如秋冬。所谓人间烟火在它亿万载的长河中不过如一粒尘埃，或许可聊作谈资，或许不值一提。

真想一直坐在柳树下，吹风观水，胡乱假想，但高高在上的太阳告诉我，是时候回家拾掇拾掇干活去，然后一日一日度过或苦或甜、简单平凡的渺渺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