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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森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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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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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哉,独行

小学那会儿,父亲执意要把我送到少林寺去,吓得家人以为他得了癔症,母亲终日哭天抹泪,才拦了下来。初二年级,不知怎地他又想起,还从外乡请了一位少林回来的连鸡蛋都不吃的彪形大汉,教我武术。数月后,我就放弃了。道理很简单,就是每当我们“嗨哈”的时候,总有一帮的叔叔婶子看热闹,指手画脚的,像在集市上围观一场耍猴的把戏,那情景叫我窒息。

其实,我也恨自己如鼠的胆量。尽管高中有一阵子,因为室友的感召,还去踢足球。可恶这不长腿的“浑球”,跟打了鸡血一般,来回飞蹿,横冲直撞的,跑得忒快了,我是怎么也撵不上,实在使人沮丧。也罢,我退场吧,何况那女生的尖叫声一声都不属于我。我走了,伴着一步三回头的不舍,那又有什么用呢?看来这众目睽睽之下的体育活动,终究要和我绝缘了。

这是多年以前的事。如今,胆子越发小了。我的屋子在一个二楼的拐角,外面是榆树,伞状的树冠,撑下一片绿油油的“世外桃源”。除了吃饭和去方便,通常就猫在里面。老师们知道我的怪癖,也鲜少造访。久而久之,坐得腰酸背痛,屁股也分了叉,一半高一半低,硌得生疼,加了两层屁垫儿也不管用。后来,听了劝告,趴在地上做俯卧撑、做平板支撑,的确尝到了甜头。隔段时间,我嫌这样还不够,于是就在家和学校的两点之间做起“快走”的运动。在多彩的生活里“快走”,好似客串不同的角色,分明是可乐的。

某日,下班回家,见马路牙的槐树下,那隆出路面的树根上,坐着一只小狗,乌黑的,拄着前腿,耷个脑袋,不时左顾右盼,一脸的哭相,让人看了可怜。次日路过,它还坐在那,姿势都不曾变化。走在前面的女子瞧出了端倪,便俯下身去,挨得很近,一遍遍跟它搭讪:“跟妈妈走丢了?是不是啊?跟阿姨回家吧。”它抬了下倦怠的眼皮,将小脑壳别过去,痴痴等在原地。她又无奈,摇摇头走开。第三天,它已经不见了,更无法猜想它的下落。回想这起伏的剧情,真真把我揪成了一个既惆怅又温暖的“观众”。

又一天清晨,一堆人等红灯,我的目光锁定一辆西去的自行车上,一位长者逆风驮着头戴小黄帽的男孩去上学。只见老人突然一声吼,腮帮一鼓一鼓的,瞄了瞄左右,面左狠狠呸了一口痰。小黄帽听到这一声响,倏地将脸蛋闪到右边,跳脱“暴风雨”的侵袭,那粉嘟嘟的脸上写满了埋怨和哀叹。此时的脑海里,突然蹦出男孩叉着腰,有板有眼“教训”老人的画面来,惹得我扑哧一乐又赶紧憋了回去。这可爱的精灵啊,令我顿生了几分烂漫的遐想,傻呵呵站在那儿,就像一个走神的忘了吹哨的“裁判”。

另一事难免荒诞,我俨然成了犯规的“运动员”。那天,燃了一支烟溜达着,思想过分投入,叫烟蒂烫手才嘘嘘甩脱,那烟头偏就落在环卫女工的跟前儿。大姐刚收工,正仰着脖子喝水,而我的“一丢”碰巧丢进她斜视的余光里。她的眼睛射出愤怒,也夹着无声的控诉。“此时无声胜有声”,那瞬间羞得我简直无地自容。猛地醒过神来,飞快捡起烟头,塞进裤兜。可当我伺机逃逸的那一刻,怯怯回望,竟意外收获了她俏皮的微笑……

如此年复一年,走过寒冬,也走过酷暑,走出了硬邦邦的腿肚。走着走着,又想起贾平凹老师《自在独行》散文集封面上的话,“写给每个孤独的行路人”。只是我想这孤独的行路人,在旅途中相伴相随的不一定都是孤独,有时恰恰是一杯滋润心田的美酒。

不单这样,还记得文学评论家红孩老师在《红孩谈散文》一书里说:“大家都有白描生活的本事,也有着从俗常生活获取亮色的慧眼,而真正缺少或有待于提高的则是对生活的提炼。”我缺憾的不正是这些能耐吗?乐哉,接着“独行”吧,还能顺手抓一把风景收入囊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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