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凤凰，关于爱

其实，爱是没有如果的。真正的爱和年龄无关、相貌无关、学历无关、阶层无关、金钱无关。它仅仅是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凤凰牌匾语。

一直想去凤凰看看。

那个三省交界的偏远小镇到底拥有着怎样的神奇力量，吸引着那么多人翻山越岭为她而去？又到底流传着怎样的爱情故事，让人一咏三叹口口相传？又散发着怎样的魔力，让人魂牵梦绕，欲罢不能？

五.一，我踏上了解密之旅。

在怀化下了火车，我们一行人便坐上大巴，直奔凤凰而去。

车在山路中逶迤而行，过了桃源，傍沅水曲折上行，便一头扎进沈从文先生的湘西世界：那雨幕中的白浪滩头，鼓棹呐喊的可是他的乌篷船；那苍翠崖壁、郁郁葱葱的可是他的杜鹃树；那吊脚楼头，莺莺燕语的可是他以生命放飞的竹雀，那在《边城》中一咏三叹的竹雀？

“下次出行，我们一定要看看黄历，择日而行。”在抱怨下雨天带来的诸多不便之后，我蓦地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色勾了心魄：细雨霏霏的凤凰古城，像是一位笼着轻纱的姑娘，缓缓的向我走来。她轻启朱唇，她仪态万千。一江春水从古城墙下蜿蜒而过，翠绿的南华山麓倒影江心。山色苍茫雨洗不去，鸟声婉转随风而来。此情此景，我忍不住轻轻哼唱起来，“情深深雨濛濛，多少楼台烟雨中。记得当初你侬我侬，车如流水马如龙。尽管狂风平地起，美人如玉剑如虹......”

正怡然自乐，手机显示有新的短消息，是先生的。“看新闻，凤凰大水，不过不用失望，看看烟雨凤凰也很美。”我浅浅一笑，他总是能及时捕捉我的情绪变化，即使相隔这么远。接着，脑海中浮现了他抿着嘴傻乐的表情，淡淡的，却让我的内心平和而宁静。

我总觉得，我身上是有些戾气的，暴躁、易怒、冲动。然而先生每次都会如春风一般化解我的怒气，然后轻触我的额头，说：“丫头，以后说话不许带脏字”。我吐吐舌头，冲他做个鬼脸，既不允诺，也不答应，或许只有在他面前，我才能脱掉伪装的外衣，做个自在的自己。

思绪仿佛被眼前腥甜的细雨拉长了很远，随着同伴的呼喊，我才回过神来。“佳佳，走快点。我们去前边看看。”我快步跟上，我们行走在青石板桥，我们穿梭在乌衣小巷。古朴的巷道都是临街而立，抬头可见古城特有的院落，虽没有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却也是各抱地势，飞檐翘角，再加上那穿城而过的护城河悠悠流过，还真有“小桥流水人家”的韵致。

明代马致远“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寥寥数笔，几个名词就勾勒了一幅羁旅断肠人在天涯的幽思之情，可见想象的妙处。难怪作画讲究“留白”，写作讲究“言尽而意无穷”。在我没有来到凤凰之前，我就是神驰在“青石板、拱桥、窄巷、乌篷船、吊脚楼”的水墨凤凰中。初中看沈从文文集，先生便讲了吊脚楼的妙处。从那时起，一个念头便随着时日增长愈发坚定：我一定要去凤凰。我一定要住几晚吊脚楼，侧耳可听潺潺流水的细语呢喃，抬头可望朗月星辉。江面波光粼粼，沉淀了浮藻般的梦。可惜由于凤凰大水，这个心愿终究未能实现。

我们出了客栈，笔直向前。路上虽然游人如织，却不显得拥挤杂乱。我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含着青睫而来，再意兴阑珊而归。有边走边拍的拍客，有驻足沉默的行者，有于闹市安然写生的青年，有相携着手盈盈而过的少女，有披散着头发自弹自唱的歌者，有骑在父亲肩头，用漆黑眼睛打量世界的小孩儿......他们或三五成群，或彳亍独行，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感受着这里的纯粹，这里的美，而他们本身纯净的目光、和谐的背影，也构成了这里美的一部分。

我侧过头，看看身边的同伴，她正甜甜的的笑着。是的，整条街上的人都洋溢着幸福的香醇。而我们，或许也成为了别人影像中的甜蜜的背景，

 “嘀嘀，嘀嘀”，短信提醒清脆的响着。“丫头，好想看你在凤凰的照片。在我曾经走过的路上，有你新的脚印。”

我不禁莞尔。08年4月，有一个男子孤身来到凤凰，既没有朋友相伴，也没有同事陪同，在满大街的幸福人群中，他的背影该多么孤单，他的心情该多么寂寥。他是否在沱江边站了好久，欲将心事付瑶琴？他是否靠窗坐在“流浪者酒吧”，看着形形色色来往的人群，却只能把孤单当作自己狂欢的盛宴？他是否也希望一个女子走过来牵起他的手，“我从来不问，不问我们要去哪里。”他是否跟着街头的流浪艺人在虹桥边上唱了一宿的《海阔天空》《大地》《真的爱你》，然后痛哭流涕？

这些都无从得知。但是这样想着，整个凤凰便有了熟悉的气息。沱江里有你，万名塔边有你，文化广场有你，古城墙下有你，沈从文故居有你，杨家祠堂有你，甚至于那万寿宫也有你。

我高兴起来，一头扎进凤凰的怀抱，感受你曾驻足的温暖。

以沱江为界，一岸是“素年锦时”；一岸是“午夜魅影”。这边的商铺全是卖些很有特色的东西，工艺品、服饰、旧书、蜡染、手绘地图；那边全是些醒目的迪吧、酒吧、慢摇吧，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文艺范十足。什么“根据地”“在路上”“卖银的小男孩”“乌托邦”，不一而足。

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止住了任性，随之暮色降临。大伙的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走，吃饭去！”一行人雀跃地奔向江边一家餐馆。“有几个菜是凤凰的特色，血粑鸭、正宗酸菜鱼、罐罐菌、糯米腌酸辣子丸、猪蹄熏肉，记得一定要尝尝”。想起临行前某人的嘱咐，好吧，那就都来一份，九个人十个菜，再来点凤凰特有的糯米酒，一阵风卷残云，好不惬意。

酒足饭饱之后，当然要逛逛夜色凤凰。

如果说白天的凤凰是素雅的，那么晚上的凤凰无疑是妖娆的。

两岸五光十色的灯光交相辉映着，再倒映水中，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流转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明漪。青烟、薄雾、灯影、歌声，经过初夏微风的吹漾和水波的摇曳，袅袅的开着。我对着沱江，一面有水阔天空之感，一面又有纸醉金迷之境了。

到凤凰之前，就听说凤凰夜有一景——许愿灯。或大或小，造型各异。它们静静的在江上漂着，承载着人们美好的祝愿。可惜由于前几日突降暴雨，沱江涨水，这个特色项目也难觅踪影。我发短信告诉先生，表达了我的遗憾之情，他说，找到你，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你也不用再许愿了。

一瞬间，泪如泉涌。

之后的几天，我们放慢脚步，用心感受凤凰。

我们拿着一张地图，跌跌撞撞的去找朱镕基题词的“凤凰城”和先生口中很经典的“大使饭店”；我们跟大多数人一样，穿着民族风的长裙，披着鲜艳的披肩，尽管这样不伦不类；我们吃辛辣的姜糖喝当地人酿的猕猴桃酒；我们赤脚走进沱江，跟路过的背包客开心的合影留恋；我们来到苗寨，唱支山歌给你听：

唱的好来唱的乖，

唱的桃花朵朵开

桃花十朵开九朵

还有一朵等你采。

......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返程时，回眼望一眼我爱的凤凰，还是那么美——江中乌篷点点，山涧鸟声啾啾，岸边炊烟袅袅，桥畔笑语连连。

车行高速，“妞，相册的名字想好没？”

“行走凤凰”

“文章呢？”

“关于凤凰，关于爱”

是的，记忆的保质期不会太久，所以我要以我笔写我心，记录下你，我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