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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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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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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清明

  说起清明节,难免会勾起一丝伤感,但曾经的清明节似乎带来的影响远远超越着现在。我远离了故土,常常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寻思着过往,没有遗忘寄托与哀思,细细触摸着岁月流逝的每一丝痕迹,希望凝固某个瞬间并将之变成心中的永恒。  

从我记事起,每逢清明节父母都非要忙活一阵子,不为别的只为将这传统成为家的一种规范,自然而然我们便欣然接受并饱含激情的配合着父母,哪怕是做极其微不足道的琐碎也是我们当时至上的光荣

父亲常讲: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咱们这里清明上坟有讲究,必备三物件:凉面、火纸、纸巴子,你们可要记清楚喽!”从父亲的话语里,能够感受到他对这个节的重视,另外告诫我们无论走到哪里老祖宗不能忘,老祖宗的规矩更不能随之丢弃。凉面,是一种吃食,也叫寒食,各地都有不同的做法,这也是母亲最为拿手的面食;火纸,做工粗糙,颜色深黄偏暗色,在我们那块凡是丧事必须用到,通俗讲就是纸钱的替代品;纸巴子,也就是宽度不到十公分,长约一米的白纸絮,主要挂坟头用;这三物件确实常见,但各自的用途及寓只有经历者才能深刻领会和感悟。

母亲筹备吃食,做凉面。三月底,天气渐渐热起来,这是母亲做豆芽的好时节,豆芽是凉面里的配菜。从买绿豆到绿豆芽长长伸展开,母亲从没掉以轻心,直等着焯水拌面。等到清明节这天,母亲擀面,而我常常询问她为什么不去压面,那样不是更省时省力,她笑着说:“第一从老祖宗那会起就是手擀面,压面是要亵渎神灵的;第二压出的面口感差点,不劲道!”她也是秉承着太多的虔诚和朴素。韭叶面煮熟后捞入凉水盆中,再控水;在调制这个环节母亲也有讲究,控水的面放在洋盆里再往上面洒上蒜末、熟芝麻、盐巴、香油或者熟油,然后用筷子不紧不慢的搅拌均匀,最后放上香菜、豆芽和菠菜。想想供奉这样的美味,对于逝者来讲是祭奠也是安慰,更是倾泻着无限的追思,而对于那时孩童的我们则是节日里最好的口福期盼。

父亲的活路看似简单,其实工序也不少。事先预备好两到三刀火纸和白纸,将火纸对折两次,再用刀裁成宽二十五公分的长方形纸张备用;听父亲讲挂纸巴子是象征着子孙一年一度为祖先的居处所添的新瓦,做纸巴子的事情就交由我们处理,姐姐们左量右折叠,裁剪出许多一米多长规整的纸絮。吃完早饭,父亲边吆喝着我们出发边掏出一百元、五十元、十元现钞,跪在地上,虔诚的在裁剪好的火纸沓上按照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顺序正反拓印着钱币,印好后还要两只手罩起手指顺时针盘拨好火纸顺序,活像展开的扇子那般,规规整整,似乎点好的一把钞票。

来到坟地,父亲并不着急着开展仪式,而是清除坟头及周边的杂草,那儿土溜了需要填上,那儿低了需要垫高,都是他要完善的工作,妥当之后,就开始祭拜仪式:按照老规矩由父亲、哥哥和我烧火纸,而且不能随心向火堆里放火纸,要一张或者几张一起放进去,烧完后三叩头,作三个揖;母亲和姐姐们则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凉面,在坟的周围每间隔半尺埋上一撮凉面,大概意思是让先人们食点人间烟火,尽享入土为安的静谧;最后在坟头及周围用土疙瘩压好纸巴子,这算是添新增土了。这时候最着急的算是我们了,因为家里的美味正等着我们大快朵颐。

如今,久别故土,清明节那天并没有太多的准备,只有一沓冥币而已,但在我的心里始终没有忘记曾经的告诫与过往。在那熙熙攘攘的十字路口,我还有刚满三岁的孩子,跪在坚硬的柏油路上为先人,虔诚地烧着冥币,但儿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直嚷着:“我要烧纸!我要烧纸!”相信,有一天我会讲给他我的过往,他会更清楚的理解清明节的意义,他会比我传承的更好。斗转星移,时代在变迁,但有关清明的记忆依旧浮现在眼前,那份继承与追思的情感将永远默默的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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