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对于每个人来讲应该都是公平的,因为它从来没有嫌贫爱富,始终悄无声息地沐浴万物,而后又轰轰烈烈地离去。我想,童年的春天也是悄悄潜入,但离开时满是无穷无尽的回味。
童年的春天挂在树梢。别人家的果树在孩童的眼里就是宝贝,尤其想到夏季果子成熟时的鲜美,我就忍不住打起它们的主意。在春天的细雨中踏着泥泞,拿上一把铲子,悄悄溜进果园,在极度惶恐中寻找可下手的对象,像极了盗宝者。得逞后,把树苗藏在怀里,遮了又遮,生怕那根纤细的苗儿走漏一点点“风声”。到家后,更不能告知父母,于是小心翼翼地将它载在屋后隐蔽的地方,期待着发芽、开花、结果。但往往事与愿违,果树像被施了魔法般,久久保持着原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的树木奋力吐芽、展叶,当时内心五味杂陈,已没了期冀。静下心细想:这茬事情,还是不做的好些,也许是一种因果报应吧!
乐趣源于自我的创造。放学后的孩子是想方设法寻找一丝丝乐趣。当然,在春天里也表现得特别明显。想象着自己的风筝可以翱翔蓝天,于是在没有竹条和白纸的情况下,砍来榆树枝条、寻来一片不算破的塑料布,仿照着别人的“精品”做起了山寨风筝。一次、两次......不厌其烦地试飞,以至于磕破脚趾,劳损脚踝,也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那种痛并快乐的心情到现在还能真切感受,就像天上的那朵云,不清楚它的味道,但绵长悠远。
吃,无论在哪个年龄段,任何季节也不缺失它的内涵,只有档次高低之分罢了。那时听说山里有蕨菜而且烹饪后特别美味,这消息对于贫穷家庭的我来讲简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大人们一般无暇顾及吃食,只要填饱肚子就了事,而孩子们则馋嘴这些稀缺东西。周末,约上三俩好友,揣上蛇皮袋子,从早上到天色渐晚奔波在荆棘丛中,俯身采摘在松树林里,满载而归后还不忘奚落各自的囧像。到家里,自然少不了父母的埋怨与褒扬,那种成就感在小小的心里开始蔓延,直到醉在满是幸福的梦里。
最为闹心的算是打猪草这件事情,往往贪玩的情绪高于做家务的热情。母亲好不容易喂养两头猪崽,眼看着日渐体硕,食量倍增,家里因为拮据也不愿再买饲料,于是母亲就把一项重要而艰巨的任务分配给了我和二姐:打猪草。她要求在没有特殊原因的情况下,一是完成各项作业,二是完成打草任务,当时的我也没有任何反驳,无言地接受指派,因为心里都清楚这个家的需求,更多的是需要我们服从和配合。于是略微扎手的刺芥、怪味的狗扎扎草、鲜嫩的人汉、翠绿的灰灰菜无形中烙入脑海,连同那两头嗷嗷待育的猪崽。一层浓浓的绿,牵引着我们一步一步摆脱泥泞的包围,看到野酸枣树上的新芽。
那时的春天,是童年的快乐,是童年的期望,是带有些许的惆怅,也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宝贵财富,需要现在的我珍惜,时常回味咀嚼。